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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好，甚至毫无理由的好，他不一定会领你的情，甚至有可能看轻你的付出，觉得你一厢情愿。
但如果你剥了他的衣服，打了他一巴掌后，又笑吟吟地给他上药，买新衣服，这样恩威并施——甚至于不需要在事后对他那么好。
有一点点好就够了。
让他在浓稠的夜里品着这点好，捱过凄苦，慢慢的，他就会红了眼睛，为此疯狂。
让他活，但又不让他活得快活。
对他好，刚好只够他温饱。
这才是，驯化人的最佳方式。
——叶明珠在日记中写道。
……
宋惜文至今仍然记得来叶府的那一天，一阵钻心的疼把他逼醒，他睁眼，看见粉雕玉琢的一张脸，眼中浮动着憎恶。
她笑起来，娇声道：“阿兄，他醒了。”
叶长生转过头来看，看见他手上鲜明的红印子，惊疑不定，谁知女孩却凑在他跟前邀功，眉目间纯良自然：“阿兄，你看掐他一下就醒了，哪里用得上喂什么热汤啊。”
女孩身上很香，盈盈浮香萦绕在鼻尖，他看着她甜美的笑容，结出了恶毒的果实。
啪。
鞭子打在身上，很疼。
在疼痛中，他迷迷糊糊想起来府第二天夜里，女孩推了门进来，轻手轻脚地站在床头，他感觉到脖颈一凉，随即翻身把她压倒在地上，刀子啷当一声掉落，划出滚热的血珠溅在女孩脸上。
她将唇边的血舔干净，白净的手往他脖子上用力一摁——他疼得浑身发抖起来，几乎瘫软在地。
叶明珠的眼睛在夜里亮得如同两团青火，她语气冰凉道：“早知道昨晚就杀了你。”
“杀……我？”宋惜文睁了眼睛，不可置信：“救我……又杀我，为什么？”
“谁要救你。”叶明珠弯起嘴角笑了一声，浅色的眸子近乎透明，浸着一汪寒水：“如果我知道雪地里是你——”
“——我会叫车夫直接碾过去。”
他被这样狠毒的话镇住了，一时失神，女孩忽然大叫起来，尖利的声音响彻叶府：“救命！救命！”
流水般的灯笼，火光照了进来，刺眼，有人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头皮发麻，他还来不及痛就被左右开弓扇了几巴掌，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抽抽噎噎地捏着兄长的衣角，一会儿惊一会儿怕。
末了，可怜巴巴地说：“阿兄，他不是故意的。”
因了她的求情，他被打得半死留了下来，左手再不能提重物，此后，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厌恶。
这时候，她便走到他身侧，提了一笼热乎的白面馒头，在耳边笑吟吟地说：“真可怜啊——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了。”
屈辱。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每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时，梦里都是那张娇花一般的面孔，而他上前，恨不得啃食她的血肉。
有一回真的成功了，寻了个无人的时候，他把叶明珠推进了池塘里，看着她在水里扑腾，复仇的快感油然而生，他就坐在岸边，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呛了水流出来的眼泪，就像他流过的血。
都——很甜美。
他还是没有杀她。
他大声叫人来，然后跳下水去救她，于是匆匆赶来的众人，看见叶明珠衣衫不整，浑身湿透地躺在岸边，而他摁着她，撬开她的唇齿，将空气渡进去。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倒映着他的脸，和她的距离无限接近。
事情闹大了，他和叶明珠绑死在了一起，叶明珠再也杀不了他了。
女孩改变了策略，她还是常来侮辱他，但比先前更放肆，为了打他不那么费力气，她甚至去定制了一条细长的鞭子，上面带着倒刺。
打完后，她冰凉的手会抚在伤口上，笑着问他：“刀子从这里进去，好不好？”
他勉力维持着一丝清醒，把问题问出口：“为什么恨我？”
他看见她眸子里的情绪复杂起来，痛苦，憎恨，自厌煮在一起，蒸腾升华，她的唇角扬起来，摸着他的脸颊，仿佛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因为我的噩梦里都是你，所以，你后半生只能活在有我的噩梦里。”
她也会梦到他吗？
奇异的感觉在心中流淌开来，正值少年的他忽然起了反应，女孩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忽的退开。
……由于她的恶毒，他常常忘了，这少女还比她小两岁，也知人事。
女孩凝神看向他凸起的地方，像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对她有反应——她这样折磨他，她不由得嗤笑一声，眉眼里带了鄙夷：“下贱。”
“不如，我帮你阉了它？”短暂的少女娇羞消失不见，她继续说：“听说太监比较长寿——”
“不好。”他跪在她的脚边，轻声道：“求你。”
叶明珠居高临下，垂了眼睫，摸了摸他的发顶，声音渺茫：“这样啊，可是你很难受的样子哎——不如我送你去象姑馆，帮你发泄发泄吧。”
象姑馆，是男妓院。
宋惜文的脸苍白起来，听到女孩的声音近了，在他耳边低吟：“知道吗？这是我最大的痛，既然夫妻一体，你不如也尝一尝，这种屈辱的滋味吧。”
他掀起她的裙角，吻在了她的小腿上，冰凉的吻刺激得她下意识想踢过去，宋惜文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我是你的人，你确定要和别人共享吗？”
叶明珠呼吸一滞。
宋惜文恐怕真的疯了，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她对他那样恶劣，他却对她产生了奇怪的情感，这种情感让他渴望她的爱抚，渴望她的视线能停留在自己身上，哪怕是憎恶也好。
曾经对她的恨都烟消云散，化为泡影。
又一次，她让他写策论，他写的很好，但不管好不好，她都会打他，被她打过的地方火热一片，上面燃着奇怪的舒适和满足。
叶明珠扭着他的脸，眼睛亮晶晶的：“宋惜文，这是为你好啊，你的命是我的，你写成这样，对得起我这个衣食父母吗？嗯？”
宋惜文望着她，醉在她的笑容里，喉头滚动：“怎样算好？”
“拿个状元。”
后来他果然考中了状元，人前风光，走街打马，脱白挂绿，鬓簪红花，人后，他脱了那身皮，伏在她床边，小心翼翼地褪了她的菱袜，露出藕段似的玉足。
叶明珠垂眸看他，忽的笑了：“你出息了，我真怕你会反咬我一口。”
“你知道吗？”她抬起他的下巴，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在梦里，某种意义上，你完全把我杀死了——我知道你现在也想杀我。”
“不会。”宋惜文眸光闪烁，“我最多，想让你也尝一下这些年我的滋味。”
“你也想囚禁我？像我对你那样。”叶明珠收了笑，腿抬起想将他踢开，却被他反手握住，低头烙了一串细密的吻。
他声音沙哑：“我们成亲吧。”
叶明珠的笑容消失不见，看了他半晌，微微一叹：“你走吧。”
“我玩腻了。”
或许，再下去她会玩火自焚。
“折磨我，能让你高兴是吗？”宋惜文却不放开，欺身压了下来：“以前我想走，但你不让，现在我不想走了。”
“折磨我，能让你高兴，不是吗？——那就继续折磨我吧。”
“我不喜欢你，我恨你——滚开！”
“你恨我……”宋惜文摸了摸脸上的掌印，看着她笑容苍白而脆弱：“可我知道，你最恨的还是自己。”
“你变成了你最厌恶的样子是吗？既然这样，跟我一起沉沦下去，一起坠落，不好吗？”
女孩闭了眼睛，而他松开她的腰带，碧绿色的玉带从掌心滑出——被她信手捏住，拽在了手里。
猫眼圆睁，浮着一层漠然，一眨，浮上来靡艳和水色，玉带在空中划过，又落回床上，系住了满是伤痕的手腕。
叶明珠用了点力气，让他手上出现两道红痕，宋惜文着迷似地望着她，束手就擒被她翻身压住，她抿了抿唇，抬手压着他的唇上。
唇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水色，晶莹得像早晨的露珠，叶明珠望着他，心里一阵揉碎的酸涩和疼痛，大概已经没有退路了。
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腐烂吧，腐烂成森森白骨，白骨上再开出鲜艳的曼珠沙华。
宋惜文的眼睛被她的发带蒙住，失去视力，行动也遭到束缚，一切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细碎的折磨，叶明珠指尖缓转，掌心轻擦，他的肩膀跟着耸动，不自觉地抬起腰部。
“下——流。”两个字从女孩舌尖滚落，他已被扒得干净了，挺括白皙的肩膀上涂满了汗水。
“宋惜文，会不会-喘？”她的话比她的行为更加下流，她还尤嫌不够，连字带词粘在一起继续说：“我想听。”
耳朵红透了，她便伸手去捏，捏出一阵暧昧的喘息声，在心尖颤抖，洗掉礼义廉耻，回到原始的冲动。
叶明珠抱着他，取下他眼睛的发带，他眼尾嫣红，眸子也浸着茫茫雾气，或是阳春三月缠绵交织的雨，叶明珠看着他无声地笑，如此交.合。
“你还恨我吗？”
“恨。”
但，谁又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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