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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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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别离开我身边。”他渐渐平静下来,目光里闪烁着几分思量,又掺杂着些许担忧。

他似乎知道宋晚意想要问什么,还没等她说出口,他紧接着说道:“今日你公然忤逆圣意,又得罪了不少朝廷命官,如果你不想无缘无故地死了的话。”

宋晚意忽觉得背后发凉,方才只顾着心中的想法,确实冲动了不少,如今想想还能保住这颗脑袋,还得多亏了他。

她猛地点点头,又觉得愧对与他,又垂下头来。

见她眉头紧锁,他又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如今还没人动得了你。”

“真的?”清澈明亮的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不相信。

叶南风坦然笑道:“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完完整整地走出崇德殿?”

那倒也是,皇帝虽然刁难她,可看在他的面子上还是放了她一马,其他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可她仍然不明白,叶南风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卿,为何能有如此大的权利和地位?

正凝神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两人习惯性地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却忽瞥见旁边站在一个脸色极为难看的蓝衣男子。

“靖哥哥。”她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叶南风。

叶南风面露微笑,谦谦有礼道:“李公子好。”

他们何时如此交好?她移开目光看向李靖尘,他似乎凝固在那里,目光紧紧黏附在两人白色的衣裳上。

叶南风似乎是发现了李靖尘的目光所及,他扯唇一笑:“李公子觉得我这身衣服好看么?新买的,我也觉得好看。”

李靖尘冷下脸来,径直走向宋晚意,亲切地拉住她的手,浅浅一笑:“晚晚,今日中秋,想必你一定想家了,我们今夜好好聚聚,叙叙旧。”

旧这个字说的特别重,似乎在提醒某人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了叶南风随之跟来的目光,她下意识挣脱开李靖尘的手,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李靖尘错愕地愣在原地,默默地看向空空荡荡的双手,尴尬地将双手别在身后。

嘴角的弧度愈发深了,叶南风得意地看着李靖尘,眼底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怎么?中秋佳节,叶大人还不肯放人吗?”

“大理寺公务繁忙,和你相比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温柔和善的话语仿佛一把暗中锋利的刀,狠狠扎在李靖尘心里。

见气氛不对,宋晚意赶紧打圆场道:“靖哥哥,我这几日确实忙得很,改日有空一定去瞧你,会试的日子也马上到了,你好好回去准备才是。”

“好。”他温柔地看向宋晚意,从后边跟随着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雕花食盒,“这里面都是你爱吃的桂花糕,底下是些月饼。”

“是吗?我也爱吃桂花糕,多谢李公子。”未等宋晚意伸出手去,叶南风立刻将食盒抢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打开上面的盖子,猛地往嘴里塞。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李靖尘反应过来时,食盒里的桂花糕竟然已经都吃完了。

他的眼底变得冰冷可怕,宋晚意赶紧走上前去拿起底部的最后一个月饼,温声说道:“我这就试试。”

话刚落音,只觉得手指被什么湿润温热的东西含住,转过头来时,手中的月饼已经不翼而飞。

吃不死他!李靖尘恨恨地说道:“罢了,晚些时候我再让人给你送些过来。”

“好。”宋晚意正还想要说什么,只见他已经气呼呼地甩袖离开了。

“还看呢,人已经没了,走吧。”

语气酸的很,惹得一旁的凌云忍不住发笑。

回过头来,只见叶南风已经走进了大理寺,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许是方才吃得过于着急,又加上快步地挪动,叶南风忍不住低声呛咳起来。

“叶大人……”

“没事没事。”叶南风摆摆手,往静心院走。

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宋晚意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这女人,他说没事就没事?!

他又闷闷地迅速往静心院走,心里仍然生闷气。

宋晚意见他无碍,也没什么其他事,便瞧瞧地溜回了东院。

傍晚,沐浴过后,她独自一人来到了牢狱。

似是感受到了缓慢靠近的脚步声,坐在里面的女子扯唇一笑,却仍然惬意地闭目养神,浓妆艳抹的脸上盖不住的疲惫,以及岁月的痕迹。

一阵叮叮当当的铁块碰撞声后,生锈的铁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女子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往里边走的宋晚意。

“看你这副表情,看来我是快要死了。”女人坦然自若,她整了整发鬓,缓缓站起来,笑道,“走吧。”

见宋晚意并没有挪动,她茫然地看向外边守着的侍卫,又折返回到宋晚意身边,莞尔一笑:“怎么,不走吗?”

宋晚意转过头来,紧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她的外表,窥探她的心底的秘密。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又理了理发簪,淡然一笑:“没有。”

“那你哭什么?”

王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眼底里闪过一丝慌乱,又怕宋晚意看出什么,她下意识垂下眼眸避开宋晚意的目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吗?”宋晚意冷哼了一声,紧紧拽住王氏的脸使其正对着她的眼睛,“让我来告诉你。”

“你跪在尸坑前,哭什么?”

“你!你!!!”王氏倒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拉开与宋晚意的距离,“你怎么会知道?”

她喃喃自语,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呼道:“那夜夜闯疯人院的,是你!难道另一个是……”她的目光愈发慌乱,眼神躲闪,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仰天大笑:“你既然还在这为难我,就说明你们什么也没有找到。”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语气略带狡黠,但更多的是不屑与得意。

“为了替一个罪人顶罪,牺牲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别过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脸又被猛拽了过去,倔强的目光紧盯着宋晚意毫不波澜的眼睛。

嘴突然被猛地撬开,只感到一粒药丸顺着食道滚动了下去,她终于松开了手,王氏忍不住低咳起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表面毫不在乎,可真正面临死亡时,还是会让她感到恐惧。

她神色慌乱,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她只觉得心脏热的厉害,猛地扑扑直跳,渐渐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门颤了颤,锈斑和灰尘抖落而下,只闻“咯吱”一声,又锁上了。

潮湿的过道里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无声,偶尔传了断断续续水珠低落在地的声音。

果然才来到卷宗库不久,便看见叶南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合上手中捧着的厚厚的卷宗,缓缓抬眸静静地看着叶南风走来。

“你杀了她?”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宋晚意淡然一笑,无辜地说道:“皇上不是说了嘛,即刻处死。”

叶南风微微一愣,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卷宗上:“那你还看这个做什么?”

“查案。”

叶南风长叹了口气,附身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我答应你,这个案子会继续查下去。”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晚意低下头低声道:“我替死去的冤魂谢过大人。”说罢,她又翻开卷宗继续翻读起来。

“别看了。”话刚落音,她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卷宗已经被叶南风夺过,放回了原位,“今天中秋佳节,带你好好玩玩。”

“大人不是说大理寺公务繁忙吗?”

看着她诧异困惑的目光,他轻咳了几声:“工作之余也是需要放松放松的。”

两人坐上了门口备好的马车,仔细端详,这才发现今夜的叶南风有些不一样。

他一身紫衣,青丝散落在肩上,头戴着一支简单大气的玉簪,温润的气质掩盖了身上原本带着的凌厉,晚风拂过,衣袖发丝随风而起,倒有一番翩翩公子的模样。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今夜换上的也是一身淡紫色的长裙。

正是巧!她垂下眼眸,白皙的脸上却泛起淡淡的红晕。

叶南风轻咳了几声,将宋晚意的目光引了去。

“本官今日这身好看吗?”

“大人美如冠玉,品貌非凡……”她竭尽所能地回想起昔日上学时书生交给她的华丽辞藻。

他却似乎有些不高兴,又低声问道:“那你喜欢吗?”

“大人难道是为了勾引我不成?”心直口快笑着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俊俏的脸庞宛如火烧云一般红透了,他愣愣地看着她,快速眨眼,欲言又止。

心跳漏了半拍,却又如鼓雷搬急促,脑子里闪过无数种他可能的答案。

若是他说是,她该怎么办,她懊悔不已,可说出去的话怎么收的回来。

好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宋晚意看准了时机,提起裙摆,抬脚就往下走。

眼前是一座府邸,朱红色大门上的牌匾潇洒狂野地写着两个字“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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