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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迟来的坦诚和热情，情谊长线两端的二人终于开始渐渐靠近。
但不论如何，对于柳知遥和季绪而言，这样的靠近还是显得太过缓慢。
毕竟她们一人太过谨慎，而另一个又太过慢热。
“知道吗知道吗，要运动会了！”
“怎么活动这么频繁！？”
“毕竟还只是高二嘛！高一的活动更多呢……”
“是这周，还是下周？”
“……”
周一的早晨，柳知遥听着前后座环绕讨论着运动会的事，朝季绪座位的方向投去了一瞥。
季绪还没有到，那个靠前的位置还空着。
运动会的事，其实她周六和季绪一起吃饭时也听对方说了。两人当日中午前前后后说过的话，现在回想来倒简直是要比所有之前的对话加起来还要多。
只不过最末时季绪邀请她参加的四百米接力项目，柳知遥到现在还在考虑。
她知道自己并不擅长运动，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又相当没有集体荣誉心。这样的四人一百米接力赛，如果是从前换成任何一个旁人邀请，她一定会拒绝，但偏生这次邀请她去接力的是季绪，就让她多多少少陷入了犹豫。
自己的缺陷很多，脾气也怪有很任性，这些柳知遥其实心里都清楚。而这样的活动，说到底她其实并不可能会态度多积极。
——如果答应了季绪，却没有办法让她满意，她会不会因此对我失望？
“江山映。”
想了一会儿后，柳知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江山映问道：“季绪说，运动会就在下周。你想参加什么项目吗？”
“下周？季绪刚才和你说的吗？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江山映显然跑偏了重点，连带着半个小组都看向了柳知遥。
前座的同学兴奋地朝柳知遥问道：“季绪不是还没来吗？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有什么项目？我想参加——”
“我也想，我也想！听说这次有超有趣的新障碍赛！我想玩！是不是真的？”
“柳知遥柳知遥，季绪和没和你说……”
面对着半个小组潮涌般的提问，柳知遥愣了几秒，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挨个儿回答。
季绪再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整个教室吵吵嚷嚷，并且就属柳知遥所在的第三组气氛最为火热。
“说什么呢？”
季绪将书包丢到座位上后，也绕了过来走到柳知遥这边：“运动会？”
还没等旁人来得及提问，季绪就弯腰靠在了柳知遥前座的肩膀上，凑近柳知遥问道：“你想好了没？要不要一起报四百米接力？”
柳知遥没想到她一到学校就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沉默了两秒后才看着她抿了抿唇：“……我再想想。”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但因为是在教室里的人群中，也就显得并没有那么突兀。
但说到底，两人这样公然的亲近又终归很少。或许是心态的改变，又或许是并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心态的改变，于是到了最后尽管只是数秒的靠近，季绪却很快就直起了身子，欲盖弥彰地看向了一旁，很快转头和前座几个人说起了话。
“所以真是她告诉你的？”
江山映见季绪和人聊得起劲，不由得有些纳闷地看向柳知遥：“到底是什么时候？奇怪，我根本没见你俩什么时候聊过那么久天啊？”
柳知遥闻言揉了揉脸颊，却并没有回答。
她时刻记得自己该怎么做——坦诚一点、大方一点，不要再像先前一样坏心思地去试探、任性地去观望打量。
尽管这次的四百米接力赛并不是柳知遥所喜欢的，甚至也根本并不被她所期待，但说到底接力赛不值得，但季绪值得。
——所以不论怎样，至少大方一点、轻松一点，去试着更多地接触一次吧。
想到这里，柳知遥又绕了回来，再度向江山映问道：“那你想参加什么项目吗？四人百米接力，你想参加吗？”
江山映还记得，这是季绪一进教室就问了柳知遥的问题，于是她狐疑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非常爽快地答道：“可以哦，如果你也参加的话。”
“嗯……”
既然江山映已经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柳知遥也觉得此刻自己真的再找不出什么借口了。
她想到这里，终于一咬牙抬起头看向了座位前站着、仍旧在聊天的季绪。
“季绪。”
柳知遥用手里的书戳了戳她，等到对方看过来时，才仰起脸来看向她：“我参加，四百米接力。”
“真的？”
季绪闻言立刻就摆摆手结束了和前座同学的交谈，回过身来笑意盈盈地朝她问道：“可不许反悔哦？”
柳知遥点了点头，指向身边的江山映：“她也参加。”
“好好，没问题。”
季绪之前并没能料到柳知遥会这么快就答应，此刻便算是惊喜十足，很快就拿出了周五时班主任交给她的报名表。
表格一片空白，季绪将它放在了柳知遥的桌上，看着对方一笔一划在栏内写下自己的名字，心下飞扬而愉悦。
——不论如何，这就是她们能够合力去做的第二件事了。
“你真的有信心？”
柳知遥报名接力赛后的第一节课下课，江山映有些担忧地用手里的笔戳了戳她：“你不是很不喜欢跑步？”
“嗯……”柳知遥确实讨厌跑步，但她这次说到底还是想和季绪一起试一试。于是她思索片刻后答道：“怎么说呢，还是试一试吧。”
“好吧。”
江山映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这几天至少练一练吧，省得你到时候不习惯，摔了就不好了。”
“……”至于吗？柳知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还是应了下来。
于是到了周一最后一节历史课结束，约定为期一周的放学后四人接力训练就开始了。
“柳知遥第一棒。江山映第二棒。然后体委，陈霜三棒压轴。最后我四棒收尾。”
季绪站在操场边，跳起来将外套抛挂在围栏上，边说道：“这样可以吗？”
陈霜耸了耸肩，并没有什么意见，柳知遥和江山映自然也没有。于是四个人就在围栏旁窸窸窣窣拿出一本教材卷成筒当接力棒，开始往操场上去。
“说真的，你行不行啊，为什么让你做一棒？”
江山映边走边挽着头发，看着柳知遥直皱眉。
“喂，季绪！”
说完柳知遥还不够，她又看向了一旁的季绪：“真的能让她一棒？她反应这么慢，还总是走神，要是起跑落后了，这可没地方哭啊。”
季绪听她这么说，却只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哈，怎么会。柳知遥可以的。”
她说着就看向了柳知遥，还笑着眨了眨眼。
一旁陈霜尽管什么也不知道，却还是习惯性跟着季绪起哄：“对对对，怎么样都可以的。起跑慢了也没关系，别摔跤就行！总之我和季绪帮你俩兜上，大家重在参与！”
“……”江山映眼看着柳知遥也笑着点头，在一旁只感到插不上话，又无话可回。
一行人走到了跑道边，开始商量着先一起热身跑一圈。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季绪就挨到了柳知遥身边，将她带到了内道上。
——其实让柳知遥跑一棒，倒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
只不过是前天中午一起吃饭时，柳知遥和她提起过——说喜欢听发令枪的声音、喜欢枪声起的那一刻向前看时的感觉。
既然柳知遥说她此前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亲身体会过，那么这一次就正是绝佳的体验机会。
季绪高高兴兴地在柳知遥身边慢跑，一边这样想着。
她其实最初也想过，柳知遥其实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并不喜欢集体活动，而这次的活动恰巧又是柳知遥并不擅长的体育运动，季绪相信柳知遥可能其实是百分之一兴趣也没有。
尽管知道这一点，季绪却也还是在那天中午和她有意无意多提了几句，充其量是当做谈资。
但她没想到，只不过是这样并不抱希望的一个随口提议，柳知遥居然也同意了。
想到这里，季绪又感到了一阵稍显不真实的满足感。
在今天的这一刻之前，季绪其实都并没有仔细想象过柳知遥真正信任自己的样子。而此刻不知为什么，季绪却似乎窥见了那样未来中隐约可见的一隅。
……
眼下正是傍晚，十月初的操场尽头，高楼缝隙之间隐约可见斑驳泛红的晚霞金光。
在这样心绪翻浮的时刻，季绪悄悄看了身旁束紧了高马尾、正慢吞吞地跑步热身的柳知遥。
对方的表情其实并不轻松，看得出来其实真是并不怎么喜欢跑步。
但说到底，她的神情却还是十分认真。连带着鬓边被风带起的碎发、光线照射下微微泛着粉的脸颊，都在季绪眼里显得万分可爱。
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或许是憧憬，或许是向往，又或许是捉摸不定、浅薄难察的单纯喜爱，季绪跑在柳知遥身边，心情就像是此刻操场边飞扬舒卷的彩旗，松快轻飘。
者有话要说：
小季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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