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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谊的进展总是需要推力。如果那推力只来自一人，就总难免要显得缓慢。
而一旦两端的双方都开始拼命地想要更加靠近，那么关系便理所当然将要突飞猛进。
虽说柳知遥几日前就决定了要结束和季绪之前不冷不热的状态，但她的决心素来下得异常迟缓又跟不上时机，于是一连好几天过去直到今日，她也还没真正做出什么真正拉近距离的事。
“君子之交淡如水”，柳知遥素来深以为然。但柳知遥最近思前想后，又悟出其实所谓“君子之交”也至少是需要有交流基础的，总之并不能像她和季绪现在这样，不论表面还是内心其实都并没有什么交集。
——然而如果想要不瘟不火地交流，又究竟该如何去做？
若是太亲密，柳知遥做不到；而若是太疏离，柳知遥又觉得季绪理解不了。
这实在也算个难题，不论柳知遥有多么迫切地想要和季绪再多一点交往，她却也总是难以找到时机。
直到第五周的周末，柳知遥在商场里突然看见了季绪。
……
先看到人的是柳知遥。她正在市中心的大超市里选购新的记事本，可巧弯下腰翻翻捡捡后再一抬头，就一眼看见了正推着购物车和人谈笑的季绪。
这一瞬间还不到两秒，柳知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迅速再次弯腰，在货架前蹲了下来藏住身形。
在这个下意识的反应过后，她又近乎无意识地伸手拨弄了一下额发，理了理衣领又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颊。
心跳很快，好像是这一刻的意外太过于出人意料，柳知遥按住了胸口，随后深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柳知遥还没来得及叩问内心，就见到推着推车的季绪已经走了过来。
“啊，柳知遥？”
“季绪。”
两个人一高一低地对视着，彼此眼中都仿佛有了一瞬间的惊喜。
但这惊喜只是一闪而过，很快都被各自掩藏。
“好巧。”
季绪走近后停下了手里的推车，朝柳知遥问道：“就你一个人？”
“嗯。”
母亲在出差，父亲一如既往地在外地，柳知遥常常都是一个人。今天也只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逛逛超市，多买些文具，却没想到能在这样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时间地点碰见了季绪。
“这是我姐姐。”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季绪忽然伸手指了指推车旁一直站着的那个人：“她挺好的，要一起逛吗？”
柳知遥这才赶忙站了起来，看向一旁的人微微鞠了个躬，声音柔顺地说着：“姐姐好。”
一旁的季容见状放下手机，笑着看了看柳知遥，又看向妹妹。
季绪和季容对视了三秒，随后季容就立刻笑眯眯地回过头来向柳知遥说着：“哎，好乖的小朋友，怎么没见你到咱们家来过？这样吧，今天你们两个逛，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朋友玩儿。”
“可是，姐姐——”季绪还没来得及拉她，就看见季容已经拨出去了一个电话，转身几步边聊天边走开了。
“你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柳知遥看着季容飞快离开的身影，有些纳闷。
“她……她就是这样，比起陪我，更喜欢陪她的朋友。”
季绪说着，语气里的却并不明显：“就随她去吧。”
柳知遥没有过姐姐，也并不懂姐妹之间应该怎样相处。她有些接不上话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就我们两个一起吧。”
季绪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将视线从姐姐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微微挑起眉地看向柳知遥：“真的？——你要买什么？”
季绪语气里的惊喜和愉悦气息十足，连带着笑意也昂扬轻快。
柳知遥看她一眼又错开视线后，按在胸口的指尖缩了缩，小声回答道：“我来随便买些本子。还有一些a4纸……之类的文具”
“那我要买的可能有些多。”
季绪翻了翻口袋，拿出一张长到不得不叠了三叠的购物清单。
柳知遥看了一眼，只见那便签上杂七杂八写了好多生活用品，甚至还有葱蒜之类的食材。
“啊，大多都是妈妈她们让买的。”
季绪见柳知遥看了过来，就大大方方地将清单给柳知遥看了一遍，随后才笑着又叠了起来，看着柳知遥轻声补了一句：“——但你要是忙的话，其实也可以不用陪我。”
这句话很违心，季绪心里当然想的是不管怎样都想让柳知遥陪。好不容易在这样的地方意外遇见了柳知遥，季绪不论怎样都相信这就是天意。
“……没关系，我没什么事。”
柳知遥闻言也摇了摇头，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时都面不改色、轻松如常，心下却都不约而同地紧紧抓住了面前的机会之丝。
眼下正好是周末，超市里人来人往有些拥挤。柳知遥把手里挑好的笔记本放进了季绪的推车后，两个人便并肩开始向下一个货区前行。
柳知遥碰见季绪时向来少话，此刻也一如既往地并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而只是边跟在季绪身边穿行，边打量着货架上的商品。
但将近一分钟的沉默过后，柳知遥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她无声地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季绪，发觉对方今天好像真的是异常安静。
在这样的安静里，她就想起了昨晚聊天时母亲和她说过的话。
“——既然这么喜欢，既然这么想亲近，难道不就已经是好朋友了吗？”
那时母亲听她断断续续地一路说完季绪千般万种，再开口时语气里都染上了笑意：“到底还在担心什么呢？”
“可她从来都没和我说过——我是朋友或是不是，我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就算这样，也算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
母亲听她这样问，笑里就已经染上了无奈：“才不需要什么严格的认证，也不需要你去许下诺言，只要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
“你这孩子，平时还总和我说自己朋友很多。看你现在这样子，简直像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过。”
母亲笑着摇头，揉了揉她的脸：“既然这么喜欢她，就要大方一点，说清楚呀？”
……
柳知遥就这样想起了昨晚母亲说的话，也想起了母亲的提示。
——成为朋友，只需要再大方一点、再轻松一点，说清楚就够了。
于是她抬起眼看向身边的季绪，翕了翕唇后最终朝她弯起眉眼笑了笑：
“你……”
“你待会儿要回家吃午饭吗？”
柳知遥还没说出一句话，就被一旁季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
原本季绪安安静静走了一路，柳知遥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在自己开口的时候说话。
“我……都行的。”
柳知遥还有些懵，下意识这样回答。
季绪看着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很慢地眨了眨眼后问道：“那……一起吃午饭吗？”
——紧张。
季绪压抑着她心里几乎从来没有过的大片情绪，强镇定地看向柳知遥。
其实她刚刚并没有告诉柳知遥真话——姐姐的离开，并不是因为不愿意陪自己，也不是因为在姐姐心里那个朋友比自己重要。
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这些日子里季绪和姐姐提过太多次——柳知遥怎样、柳知遥如何，她又有多想和柳知遥做朋友。
在季绪心里，姐姐是有资格为她解决这些问题的。
“为什么姐姐可以和一个人那么亲密，而我虽然能和大家做朋友，却没有办法和柳知遥这一个人更亲密？”
就是昨晚，在季容和好朋友约过会回家后，季绪就迫不及待向她问道：“到底怎样才能做到像你和秦姐姐一样好、像你们一样亲密？”
其实这些日子里，季容已经听季绪提过太多次柳知遥，但听季绪提出这种问题，却还是头一次。
在季容的印象里，妹妹从小就漂亮活泼，又在同龄人中非常受欢迎，因此她隔三差五带到家里的朋友、约出去同玩的同学，也算是络绎不绝。
但今天听季绪这样一问，倒确实是要说最亲密的、最知心的朋友，又好像还真没有过。
“亲密是需要契机的。”
季容想到这里时，是这样回答的：“——我和秦淼嘛，也不是最开始就是这么好的。”
季绪还记得，姐姐当时坐在沙发扶手上吃着苹果，语气轻快又满足：“——但既然大家都喜欢对方，那么如果想要更靠近，就多对她笑、多对她好，多陪伴、多交谈。如果真的志趣相投、三观契合，何愁成不了知心朋友呢？”
“就算暂时还不是那么契合，如果是真的喜欢，最终也能有机会变得亲密无间。”
……
季绪边回想着姐姐说的那些话，边继续紧张地等柳知遥给出一个答案。
而为了变得亲密无间——一定要多对她笑、多对她好，多陪伴、多交流。
想到这里，季绪又朝柳知遥弯起眉眼笑了笑。
“可以哦。”
柳知遥见到她笑，也立刻抿抿唇笑着答道：“……那就一起吃午饭。”
——至于家政阿姨做的午餐，就晚上再吃好了。
者有话要说：
妈妈和姐姐一看就是过来人（手动狗头最近看完了狐狸在说什么，啊白社长好可爱啊！！！！！！（尖叫）我恋爱了（严肃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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