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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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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安出了屋子,打了招呼让陈岩进去,陈岩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走。曹安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给宫女太监打招呼,让他们伺候皇上尽心些。

一直出了正房,到了厢房里将伺候的人都敢了出去关了门,曹安才掏出帕子,擦擦头上的汗,终于呼出痛声。秦天佑见了,赶紧过来扶他到里面的小桌上趴着稍微歇会儿。

“公公怎么来了这里,你受了伤正该休息才是,若是染了脏东西化脓了可就不好了。”

“若不在外面候着,杂家这顿板子就白挨了。”

曹安看秦天佑眼睛肿的像鱼泡似的,心中比自己挨了板子还难受,“殿下这眼睛回去让宫女儿们用煮熟的白鸡蛋敷敷,再用露膏抹开,要不然明天该觉得眼睛涩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刘成不是个好东西,如今殿下身边倒没有得力的人,殿下权且耐心些,等回了京城,皇上少不得会再给殿下派人。”

见曹安伤成这样了还关心自己,秦天佑心中涌起暖流,低声答道:“我省的。公公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没有注意秦天佑的小心情,曹安将锦盒从袖中掏了出来,“皇上已经醒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看皇上的样子,应该是不生殿下的气了。这是皇上赏给殿下的佩,这可是当年太子亲手为皇上雕的,如今给了殿下,殿下也算是多个念想。”

秦天佑小心的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是一块双龙双蝠的贺寿佩,料是上等的羊脂,只是雕工却连过关都称不上。

雕工如此拙劣,秦天佑却依然宝贝似的收进了怀里。

曹安叹道:“当年太子殿下刚刚出阁行走,梁大人逼殿下逼得紧,殿下依然抠出时间来为皇上做了这么一块佩。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看秦天佑也伤心的不行,曹安赶紧打住,告辞道:“殿下熬完药,也不用去见皇上了。皇上口谕,让殿下直接在甄家的驻跸之所禁足三天。三日过了,这件事多半也就过去了。殿下只管安心的住着,不要想着外面的事。老奴也告了三天的假,今夜就不多呆了,那边齐太医还等着老奴。”

曹安就要起来,秦天佑赶紧接住他,把他扶出了厢房,将他交给伺候他的黄智。

送走了曹安,秦天佑又将佩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那个温暖的男子依然还在自己身边,这才收起来,继续给炉子添炭烧火,继续熬药。

皇上驾临金陵,驻跸织造甄家,却没想到当天就被大臣们气病了,原来金陵上下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皇上一直卧床养病,两个皇子和慎郡王都被禁足,只有贤妃还在接见各位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诰命夫人们。原来兴致勃勃期待圣驾到来一展身手的大人反而百无聊赖,只有把自己的精神放到追查郡王遇刺案上。夫人则兴奋起来,一个个打扮的庄重高雅去觐见贤妃娘娘。一时间,金陵的上等绫罗绸缎开始飞快的涨价。

秦天佑一个人的禁足说不上无聊,也说不上有趣。毕竟是住在甄家,不是住在宫中,即使被禁足,该有的什么都有,甚至为了让他不感到无聊,甄家还想送一个戏班进来,结果被秦天佑一脸无奈的拒绝了。

没有戏可听,秦天佑也不无聊,他在甄家给自己找来的书里面,发现了好多很有趣,自己在京城却没见到过的书。春意暖暖,绿荫下正适合读书,秦天佑看着书,不知不觉的躺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感觉透不过气来,秦天佑倏的醒过来,看见的却是薛蝌一张笑嘻嘻的脸。正要说话,薛蝌一把把他的嘴捂住,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拉着他的手飞快的避过宫女进入了内室。

秦天佑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的低声叫道:“你怎么进来的?被人看见要被治罪的。”

“甄家哪里我不熟!就是这间院子,甄宝鉴那小子不知道带我来了多少次。你不知道吧,这里隔壁就是甄家的小厨房,这里有个暗门。”

薛蝌使劲在看似是多宝阁的木架子上一推,立刻显现出来一个可供两人并身而过的暗道。“以前冬天甄家二叔要在这里招待客人,甄家的仆妇们就从这里把饭食送进来。这样菜就不会凉。”

“这里连着内院和外院,甄家怎么可能在这里留下一个暗门?”

秦天佑心中一惊,甄家居然给他安排的是一个这样的院子,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看秦天佑就是想歪了,薛蝌嘲笑道:“你们这些贵人,最怜惜的就是你们的命了。这可不是甄家干的。这道门也不是什么秘密,来甄家做过客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后来甄家伯伯觉得留着这道门太不保险,所以这里被封死了。以前甄宝鉴住在内院经常从这里溜出来偷偷玩,门被封死了他哪里肯干,花了大笔的银子求管事弄的,就为了方便他平日偷溜。”

看秦天佑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薛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叫道:“喂!你可不许说出去,我是今日为了来看你才拿这个威胁甄宝鉴,你要是告发了他,岂不是我的过错。”

即使是这样,秦天佑也觉得不妥,语重心长道:“即使我不说,这样一道门,联通里外早晚也要出错。到时候你那位朋友,该要怎么办?”

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来这一趟,薛蝌粗声粗气道:“谁让你们这么快就来,连给甄宝鉴堵上这道门的机会都没有。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了,白被你说一顿。”

薛蝌势就要从那道门出去,秦天佑忙拉住了他,又往外瞧了瞧,发现伺候自己的几个宫女还在那里做刺绣聊天,把门栓了,拉着薛蝌进了卧室。

“那你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秦天佑头疼道。

“贤妃娘娘因为我家封爵赏下了东西,我娘带我过来谢恩。甄家婶婶找娘过去有事,我就谎称和甄宝鉴一起出去玩,就从内院小厨房溜过来了。”

秦天佑第一次觉得人太聪明也是个坏处,语气不善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呢?你不是说我是皇室血脉,身份高贵吗,你不是命如草芥吗?”

就是这一段最让自己尴尬,薛蝌看秦天佑挖苦自己,只能学堂哥薛蟠嘿嘿嘿傻笑,不敢接话。

看薛蝌这样,秦天佑再有气也发不出来,叹气道:“好了,你现在也看过我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要不然你家人该担心你。”

薛蝌咧嘴一笑,高兴道:“外面的人都说你被皇上罚禁足,哭了好几天,把眼睛都哭瞎了。我想你生死关头都不曾哭过过,自然不相信他们。所以要亲自看看才放心,如今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听薛蝌说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只身前来,秦天佑觉得感动极了,连想起自己被拒绝这件事都没那么难受了。又想到外面居然又这样的流言,顿时觉得啼笑皆非。

“你是从那里听说的流言?怎么这般不靠谱?”

“因为有甄家的采买在济世堂抓了好多治眼睛的药,有人要去买都没有。在加上你那天哭的那么厉害,大家就这么传。不过依我看,他们采买的都是紫荆皮、牡丹皮这样的药,现在又是漏睛疮常发的时节,说不得是伺候你们的宫女太监有人得了这个病到处传染,所以才抓了这么多药。”

看了一眼秦天佑亮晶晶的大眼睛,薛蝌加了一句,“你这样的眼睛要是都是生了病的眼睛,大家的眼睛都不同要了。”

“你个调皮鬼!”

秦天佑学六皇叔叫自己一样亲昵的叫薛蝌道,“你还是快回去吧,等我解了禁足,就能光明正大的见你了。”

听了这句话薛蝌疑惑的看着他,秦天佑被他盯的不自在,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脏污的地方。他不解的问道:“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发现秦天佑居然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薛蝌来了兴致,“你还不知道啊,皇上下旨诏各家子弟,和慎郡王年纪相仿者,明日伴驾游金陵。一看就是找来陪你的,你居然不知道。”

这个秦天佑还真不知道。他的贴身太监和其他伺候的人在自己被截杀的时候,都已经命丧黄泉,即使侥幸逃了一命的,现在也多半还在大牢里配合捉拿叛贼。现在伺候自己的人都是临时调来的,秦天佑让他们伺候饮食尚且不放心,哪里放心让他们去打听消息。曹安又因为自己罚了自己二十大板,还在养伤,多半这种事也不会特意支使人来告诉自己。失了耳目,自己如今竟真的成了聋子瞎子了。

看秦天佑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薛蝌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件事是密旨,你该是不知道的。”

其实这样的密旨在薛蝌看来已经和明旨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接到皇上要鱼龙白服的密旨,整个金陵就开始动起来。无论哪个官员,愿意呈现给皇上巡视的,自然是一个安居乐业的金陵,而不是一个乱糟糟的大集市。在金陵,能做出些成绩有一席之地的都不是笨蛋,都是人精,上面这么大的动,再加上圣驾到了金陵,谁不能猜到要发生什么事。这样的暗旨还不如明旨,明旨还可以大张旗鼓的动起来,不必像这样偷偷摸摸的做。薛蝌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慰这个似乎暂时失宠,连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的郡王。

看他画蛇添足般的加上这句话,秦天佑只是心中明白,面上一笑而过。

既然明日就要见面,今日就不必这么多呆了,秦天佑赶紧将薛蝌送了回去,亲自检查好这道门已经关好了,才打开门重新在那里睡着读书。只是当天晚上,秦天佑就以自己睡得很不舒服为由,另外搬了一个地方。

第二日,秦天佑就算是解了禁足。一大早秦天佑就先去给平帝请了安,平帝心情很是不错,还留着秦天佑一起吃饭。贤妃娘娘看桌上都是有利于病人的清汤寡水的东西,赶紧叫了宫女另取了一些小孩子爱吃的吃食过来。看秦天佑吃的香甜,平帝也多用了些。为了这个,贤妃还感慨果然是小儿子大孙子,有了天佑在,皇上不用劝都能多用好些东西,让秦天佑常来陪着平帝吃饭。

秦天佑自然十分乐意的答应,接着平帝轻描淡写的告诉秦天佑今日要出去微服私访,让曹安去帮助秦天佑准备。秦天佑只好装又兴奋又好奇的样子,带着曹安回了他暂住的地方。

因为秦天佑身为郡王的服制早就随着大船沉入了江底,现在穿的也基本上都是甄家和薛家为他准备的衣裳,所以并不用怎么准备,只要注意不把过于显眼的饰品带上就好了。曹安给他选了一件近日金陵时兴的大红色绣花袍子,配上白色丝裤,同样颜色的绣花夹靴,一个俊俏的富贵公子就出现在穿衣镜里。

秦天佑并不是太喜欢这样鲜艳红火的颜色,曹安却说道:“这两日皇上养病时和贤妃娘娘提到过给殿下遴选伴读的事。这次又特意带上殿下微服私访。可见皇上对殿下还是一样的上心。如今皇上的身体刚刚有了些起色,最想看到就是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殿下穿的喜庆些应应景也好。”

“公公。”

秦天佑迟疑的叫道。

“嗯?”

“两位皇叔为什么还被禁足?”

秦天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是相对于自己从中得到的好处,秦天佑宁愿这个答案并不如自己所想。

“殿下。”

曹安无奈的看着秦天佑闪烁的目光叹道:“殿下即使是问老奴,老奴又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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