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舞阁

20. 第二十章

“摆驾议事堂!”

贤妃也安抚不了平帝的怒火,平帝将手一拂,把贤妃挡到一边,气冲冲的往甄家议事堂而去。贤妃看情势不对,赶紧叫了一个可靠的太监快步跑着绕道送信给秦天佑。交代好了,看太监已经急匆匆跑出去了,贤妃狠心一跺脚,也带着侍女也要跟上去。曹安赶紧拦住了她。

“娘娘止步。”

“曹公公这是何意?”

贤妃困惑的看着曹安。他不是应该支持自己劝住皇上吗?

“娘娘若是愿意看到皇上更加暴怒,那么杂家绝对不拦着娘娘。”

曹安本就长得慈眉善目,穿着一身红衣,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更加显得这个人是个慈善的人。大多数人正是被曹安的长相吸引去了,才忽视了他眼中的精光。

看着这双眼睛,贤妃这才稍微的冷静下来,心想道:是了,自己怎么这般糊涂。陛下是一个多疑的人,自己若是跟上去劝陛下不要生气,陛下肯定会怀疑自己是倾向于老臣一派的。若自己偏帮着皇上骂老臣,皇上有多半会觉得自己薄情没有立场。她们唐家是几代的清贵人家,祖上几位进士皆是前朝先皇钦点,若自己给了皇上这个印象,就显得自己连自己的出生都忘了。皇上喜欢的不正是自己温柔识大体,有正经书香门第的做派吗?

怎么做都是错,何况自己一个后宫嫔妃往前面大人堆里凑算什么,贤妃想通了,也不再着急,从容不迫的整理整理了自己因为劝阻平帝而略显凌乱的衣襟,忧心如焚地吩咐道:“快,快熬一副柴胡舒肝汤给皇上泻泻火,怒气最伤身了。”

至于给皇上泻火是什么时候,自己还要熬药呢!

知道贤妃是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曹公公也装很是着急的样子,赶紧追了出去,可是在过门槛的时候似乎被绊了一跤,整个人都蜷伏了下去,嘴中呼痛道:“哎呦,杂家的脚。快来个人扶我,都死了吗?!哎呦!皇上等等老奴!”

看曹安跑远了,贤妃才装咳嗽,用袖子遮住了自己实在是憋不住笑的脸。只是放下袖子,贤妃就叹了口气。曹安为什么要这么做,贤妃知道他绝对不会只是因为自己现在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爱的妃子,是所有妃嫔中位份最高的贤妃。就连生了三皇子的顺妃,生了四皇子的康妃还在自己之下。自己不过是生育了一个公主,却屡屡得到这些宫中老人的帮助,多半还是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和慎郡王秦垚交好的后宫妃子。

这些宫中老人都这样明里暗里的维护秦垚这么一个还看不见未来的小孩子,贤妃不知道自己是该叹道的确是当今圣上还受制于前朝,还是该叹息和雅公主和永宁公主两位前朝公主当朝皇后果然手段高明。

平帝脑子一热冲向了议事堂,可是越走着,他越来越冷静。他心道:差点就中了他们的计,我要是越显得气急败坏,越该显得自己是个昏君了。所以越是临近议事堂他的心情越平静,甚至步伐之间还多了一些飘然。

见皇上带着一大队人马过来,堂外侍立的侍卫就要进去通报,旁边亦步亦趋跟着平帝的陈岩连忙拦住了他。

还没跨过大门,平帝就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

“当年太·祖攻下京城,元人的皇陵都不知道藏身何方,太·祖也坚持要修建陵庙祭祀元朝皇帝。曾经有臣子劝太·祖,蒙古人与我大汉有生死大仇,何必要他们享受我汉人香火。太·祖答道:我汉人自古尊孔夫子为圣人,崇尚儒学,倡导教化育人。蒙古蛮人不开化毁我前朝皇陵,我们却不能学他们。太·祖对蒙人皇帝尚且如此,郡王还不愿通报皇上,让皇上知晓众位大臣的奏议。郡王殿下其心如何,恕臣不敢妄议。”

这是内阁大臣何越的声音。

从平帝这个角度看过去,秦天佑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何越,面色平静,只是他略微颤抖的肩膀显露了他并不如表面冷静的内心。

何越这句话实在是诛心之言。他把平帝和秦天佑都骂了进去,把平帝比蒙古蛮子一样的人物,又把秦天佑说成是故意阻挡皇帝听取臣子谏言的阻碍。何越今年已经七十有三,是内阁中资历最老的阁老,内阁首辅梅学奕、次辅马新的资历还要比他浅。之所以何越现在只是阁老,而不是内阁首辅。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何越坚持让平帝奉前朝为尊。

平帝倒是很想掳了他的官帽,但是何越是内阁中少有的状元阁臣,又做过几任的翰林学士,接着升入礼部做了侍郎专管科举,桃李满天下。他为官又清廉,也不与其他文人结党,除了这一点外,竟然别无缺陷,所以即使是平帝想对付他也找不到把柄。这个老头子还十分高寿,古稀的年纪依然有精力处理奏章,殿前来往奏对一点错都不出,让人想给他找理由让他致仕回家休养也不行。老而不死是为贼,平帝恨不得何越快点早死。

“何大人此言差矣。当年修建烟波阁陈设各代皇帝画像,就曾经就这件事进行过争辩。考虑到蒙人归降的北境七部,才将元太·祖画像陈设其中,也并不是接受供奉,仅是陈设而已。至于弘太·祖当年这句话,还请何大人不要忘了因何而说。”

现在反驳何越却是一位年轻的官员,首辅梅学奕家的旁支族弟,此次随侍的翰林院侍读学士梅学信。虽然他的话只是抓住何越所说之话本身不合史实的部分,但是也足够打击何越一方。何越一方暂时还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平帝冷哼一声,甩袖而入。众官员见皇上驾临,有人欢喜有人忧愁,都各自跪下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听说各位大人在议事堂吵起来了?”

平帝眉梢一挑,径自坐了秦天佑的位置,“不知道什么事竟然能让平日持重的大人们有如此争论,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越平静的水面下往往酝酿着巨大的波浪。平帝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但是谁都不会相信平帝真的只是让他们“说”给平帝听一听。下面跪着的人都不敢抬头,等着有人先说话吸引平帝的怒火。

现在倒是谁都不说话了?!平帝心中怒火愈重,脸上反而带出了笑意。

“今日看见几位致仕的老大人,耕种读书,颐养天年,好不自在,朕甚是羡慕!”

平帝看下面几个老大人头更低了,语气更加轻柔。“说起来,其中还有何大人的门生。”

何越年纪在那里,他又多次主持科举,只要是他主持科举下录取的学子都要叫他一声座师。他门下或是只比他小几岁,或是干脆比他年纪都大的门生比比皆是,熬不过何越先去的,上书致仕的数不胜数。

“老臣的弟子能秉承圣训,耕读传家,老臣这个做老师的心中也甚是欣慰。”

平帝都点自己的名了,何越不能不答。只是他心知平帝是说他老了,嘴上却不能承认,剑走偏锋,对自己年龄这件事避而不谈。

果然是何不倒,滑不溜手。平帝嘴角僵硬的牵了一牵,将矛头对准了何越这一派年轻官员里的中流砥柱,右副督御史童禾颂。“童御史往日奏章写的最好,看童大人的奏折如品香茗,先苦后甘,后益无穷。不如童大人来为朕解解惑吧。”

“臣遵旨。”

童禾颂抬头看了一眼平帝,低头沉声如实奏道:“按旧例,圣驾驾临金陵,必然要祭祀皇陵。原本南巡队伍并没有驻跸金陵的打算,所以并没有安排祭祀皇陵的行程。可是皇上如今已经到了金陵,那么祭祀皇陵是必然。不过其他大臣觉得此次郡王遇刺牵连出整个江南官场。伪王势力也还没有拔除干净,紫金山驻兵太少,圣上出行并不安全,所以不能安排皇上祭祀皇陵的行程。”

一个两个都说的这么好听。平帝谈笑自如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何曾怕过这些孽臣贼子。不过……”平帝话音一转,“既然各位大臣有这样的担心,朕自然不愿意以身犯险。就如各位大臣所愿,祭祀皇陵这一条就删去吧。”

说完这句话,平帝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快感。

“可是按旧例……”出头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官,平帝对他的印象很薄弱,记不起这打底是谁。一听到这个声音,何越心中暗叫糟糕,不知道是哪个不入流的东西这般沉不住气,这不是正好给了皇上一个切入的方向吗。

“旧例?!爱卿们总是提旧例,哪里来的旧例,朕怎么不知道何时有了这么一个旧例?”

果然,他话才开头,平帝就打断了他。

那个小官原来只是一名小小的工部清吏司主事,只不过因为主要负责管理水利事宜有幸跟随圣驾南巡。他家中在宏朝末年时出了一个工部侍郎,后来鞑子入侵以身殉国,庆太·祖登基之后被追封为一品少师,他自然是偏向何越一方的。

偏向是一回事,他并没有面圣陈述政事的经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刚开头就被皇上打断,已经把勇气都耗尽了,如今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埋着头在那里,唯唯诺诺说不话来。

要是这样下去,对己方十分不利,何越只好陈述道:“皇上在京城时也是年年祭祀天寿山。当年先皇南巡,也曾亲自徒步爬上紫金山为宏朝皇陵祭祀。”

“朕与皇后向国丈上香一注有何不可?先帝南巡之时尚未登坛举行封禅大典,自然算不得皇家旧例。”

当然,先帝要是从受领遗诏开始就已经算是正统的话,那么先帝也是去给和雅公主之父,国丈宏光帝祭祀也有何不可。这件事并没有白纸黑字写在纸上,自然都有商榷推敲的余地。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对话在永宁公主死后已经不知道提起多少次了。何越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接着说道:“皇太后尚在大悲寺清修,皇上虽不至于执子侄之礼祭皇陵,也可派郡王主祭,郡王祖母乃是永宁……”

“你大胆。”

平帝今天短短时间之类掷出了第二个杯子,只是他到底没敢直接扔到何越头上,只是扔到了何越膝边,杯子破碎的瓷片和茶水洒了一地。平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鼓起来,心中像是有无数人在他耳边朝他耳语:看吧,他们心中永远只有和雅公主、永宁公主。看吧,你这个傀儡,跳梁小丑。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平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炸裂了,脑中叫嚣着: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平帝一向是以一副温文儒雅的贤明模样示人,当年太子死时也没有像这样将表情外露,这样直接动手还是第一次,众人惊惶不已,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平帝为什么突然这么愤怒,可是自己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完,何越将头伏的更低,继续说道:“郡王祖母乃是永宁公主,名字是先帝亲自取的垚字,是大庆……”

“拉出去!拉出去……”平帝声嘶力竭的吼道。他就知道,只要自己露出一分属意秦垚这小子的意思,他们都会趋之若鹜。纵使他的祖母是永宁公主,身上流着宏朝的血如何。他最先是他的孙子,其次才是秦垚。

见皇祖父要对何越动手,秦天佑知道自己不上也得上了。自己将皇祖父劝住,大不了挨几顿骂,被冷落一段时间。若是自己只顾着明哲保身,今日真的把何大人拉出去了,这件事就闹大了。江南官场因为自己遇刺的时间已经乱成一团,此时南巡的队伍不能再乱,否则后果难料。

“皇祖父息怒。”

秦天佑果断的站起来大声劝道:“何大人侍奉先帝、皇爷爷,皆是恪尽职守。他之所说或有失言,但是还不至于不能入耳。皇爷爷不如细听何大人如何说,在做决断。”

“你是不是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秦天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可怕的平帝,目眦尽裂,语气犹如恶魔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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