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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钰拉着谢照熹要往裴玹的马车上走,谢照熹见到裴玹,脸色顿时冷了几分,问谢怀钰:“他怎么在这里?”
谢怀钰眨了眨眼:“先生就住熹姐姐的隔壁,所以我刚刚也去请了先生,姐姐不会生气吧?”
裴玹是谢怀钰的先生,他去请先生也是应该的。
谢照熹不想让他失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自然不会。”
谢怀钰见裴玹穿一件高领的宽袖襕衫,皱眉问道:“先生,端午暑热,为何还穿得这么严实,不闷吗?你看熹姐姐……”
他转头看去,才发现熹姐姐穿的也是高领的襦衣,谢怀钰奇道:“怎么熹姐姐也穿得这么严实,是有什么说法吗?”
裴玹瞥一眼谢照熹,看到她领子下还未消散的淡淡红痕,耳朵先红了。
他镇定神色,微微笑道:“端午毒虫出没,我们穿高领的衣裳,是为防毒虫。”
谢照熹一本正经地吓唬他:“你没穿,一会毒虫都不咬我们,只咬你,全钻到你脖子里,咬烂你的皮肉!”
谢怀钰被吓得面如菜色,想要转身:“我要先回去换件衣裳,我最怕虫子了!”
裴玹拉住他的胳膊,笑道:“莫怕,你熹姐姐不过吓着你玩儿罢了,小老虎会保护你的。”
谢怀钰摸了摸花布做成的小老虎,小老虎有两颗珠子缀的黑黑亮亮的眼睛,似乎也在瞧着他,他低声说一句:“那就劳烦你啦!”
说罢,他爬上马车,对谢照熹说道:“熹姐姐,快上来,比赛快开始啦!”
谢照熹却没有上车的意思,假装打了个哈欠:“要不让裴大人带你去吧,我困了,回去睡觉。”
谢怀钰抓她的衣襟不让她走:“别啊,赛龙舟最热闹了,姐姐一定爱看,在家睡觉有什么意思?”
裴玹也从马车上下来,微微笑道:“我想起来还有公务在身,不若谢将军带着怀钰去。”
谢怀钰着急拦他:“先生上回还给我讲曾参杀猪的故事,既然答应我了,为什么又反悔?”
裴玹摸摸他的头:“并不是反悔,听说端午时节禄河水波很急,赛舟格外热闹,我也想见识一番呢。只是怀钰先与谢将军约了,自然是先约为大。”
谢照熹冷哼一声,裴玹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是谢照熹不想让他去,虽然她就是那个意思,但裴玹语气这么温和,含意这么隐晦,听起来无辜极了,好像他没一点错似的。
果然,谢怀钰听了他的挑拨,央求谢照熹:“熹姐姐,你同谢先生不是好朋友吗,大家一起去看赛龙舟多好玩呀!”
谢照熹看向裴玹,语气比他更无辜:“裴大人想去看龙舟,谢逊准了吗?要不要先给他烧纸问问呐?”
没等他回答,谢照熹自顾自接话:“啊,我看裴大人也不是真心想去,而是因为谢逊嘱咐你要照拂谢怀钰,你才同他一起去的吧?”
裴玹:……
裴玹微笑道:“不必问他老人家,不管什么事情,一切在谢姑娘心意而已。”
谢照熹没听懂他的话,但他已经放软了态度,她不好再为难,撇了撇嘴:“我又没说不让你去。”
裴玹舒了舒眉眼,淡笑道:“如此,是裴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谢姑娘宽宥。”
禄河正值汛期,河水涨到离堤岸只有十来寸的位置,因为风大,不时卷起浪拍打着堤岸。沿河栽种一排的柳树,柳枝时不时拂过行人的肩头。
今天怕是大半个京都城的人都来看赛龙舟了,还没走到沿河的南安大街,早已是车水马龙,冠盖如云。
沿河距离稍近视野好的地方都被人占了,桥上也尽是人头,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不少小贩嗅到商机,把摊子摆在附近,有卖熟水的,有卖熟切卤水的,还有卖艾草艾虎,画扇等节令玩意儿。
谢怀钰说是来看赛龙舟,还没走到河边,已经被琳琅满目的小摊子迷花了眼,谢照熹觉得好笑,随手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看上什么买什么。
裴玹温声提醒他:“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谢怀钰被先生教训得脸红,自知不该忘记来的目的是看龙舟,拉着他们挤进人堆去河边看赛舟。
他们在的河段是赛程比较后的一段,龙舟还没来,一只彩漆的大船先行,有个男子扮成屈平先生的样子,站在船头演行吟江畔那一段。街上看戏的民众见到他,气氛高涨,纷纷喝彩。
谢怀钰前几天听裴玹讲过屈原的事迹,看得很投入。谢照熹看着屈平那挺拔的身姿和清俊的扮相,不由得赞了一句:“这屈先生可真俊!”
谢怀钰常跟着裴雨晴去看戏,他嘴快地说道:“这是勾栏里演散乐的袁方平,别看他扮老,他就比姐姐大几岁呢,演的可好啦!”
裴玹瞥她一眼,并不说话。
龙舟来了,因为风大,划船的人比以往更费力气,但这也让比赛更加激烈,几只船争先恐后,奋力向前。
谢照熹看得正投入,温永突然叫起来:“裴先生去哪了?”
谢照熹转头一看,裴玹果然不见了,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别人,她竟没有发现。
温永担心他的安危,面容焦灼,对谢照熹说道:“将军在这和公子一起,我去看看大人在不在马车上。”
裴玹最近因为荫补改制的事情,的确得罪不少人,上次外出还被人刺杀。谢照熹自觉是三个人里唯一的大人,她吩咐温永道:“还记得我们的马车停在哪吧?我回去看看裴玹在不在,你领着怀钰,看完了就回来。”
说完,她就匆匆挤出了人群。
裴玹没有走远,他坐在马车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清瘦的身影显得孤单伶仃。
谢照熹松了一口气,小跑过去,双手抱臂,戏谑道:“裴大人也是来看船的,现下却在这里一个人待着,这算不算是鲜克有终?”
裴玹见到她来,又恢复温朗从容的神态,微笑问道:“那么谢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是因为袁方平已经演完了吗?”
谢照熹听到袁方平的名字,来了兴趣:“你认识他?能不能引荐我认识一下?”
裴玹摇头:“不过是见谢姑娘极感兴趣,方才留意了一眼。”
谢照熹哦一声,她懒得再回去人挤人,去买了两串小老虎形状的饴糖,分给裴玹一串,坐在他旁边吃起来。
裴玹犹豫半分,接过来拿在手上,见谢照熹吃得欢快,扫了一眼周围,又观察她的神色,问道:“还痛不痛?”
谢照熹没反应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什么还痛不痛?”
裴玹脸红了,难为情地低下头,低声说:“就是昨晚……”
他觉得谢照熹应该能懂了,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裴玹晨起的时候由于药的后劲,脑子还不清醒,后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昨晚的回忆慢慢涌入脑海。
昨晚他失控了,情况有些激烈,床上处处痕迹分明,裴玹收拾床铺的时候一直红着脸,以至于他现在看自己的床榻都不太自在
他想起来还有些后悔,事后没能好好地清理一下,谢照熹赖在他怀里不想动,连衣裳也懒得穿,还是裴玹帮她穿的。
谢照熹愣了一瞬,难得地红脸,她把饴糖咽下去,虚张声势:“当然不痛了,你瞧不起谁呢?”
裴玹神色放缓,又低声问:“那谢姑娘喝避子汤了吗?”
谢照熹哼一声,继续吃糖:“懒得喝,怀了就生呗,左右我现在闲着没事干,养个小孩也挺好玩的。”
裴玹皱眉,轻声表示他的不赞成:“岂可如此儿戏?”
“你怕我给你找麻烦?”谢照熹漫不经心地看他,“不会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谢照熹总爱把他的话往坏了想,裴玹叹一口气,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生儿育女毕竟是大事,谢姑娘若没有准备好,何苦要冒这个风险呢?”
谢照熹吃完自己手里那一串,见裴玹不动,毫不客气地盯着他手上的:“你是不是不吃,不吃给我,别浪费了!”
裴玹递给她。
谢照熹拿过来,舔着饴糖不说话。
裴玹说的是有那么点道理,可她不想认怂跌份,她决定回去偷偷喝药。
饴糖有点大,谢照熹把它举到眼前,仰着脖子伸出舌头去舔。裴玹看着她,突然弯了弯唇。
谢照熹觉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谢姑娘吃糖的样子,让我想起昭昭舔它的爪子。”
谢照熹哼一声,继续舔:“你在骂我。”
趁她吃糖无暇说话的当口,裴玹温声说道:“我那日去相看,是因为赵大人催了几次。现在正值改制,我不想闹得太僵,只好去应付一次。后来赵家小姐回去,心情不大好,赵大人找姑母问话,温永年纪小不懂事,把你说了出来,姑母和那边说你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赵大人去找了顾指挥使。害你被罚,是我没有安排妥当。”
谢照熹想到因为这事她被挨骂还心有余悸:“关我什么事?”
裴玹抬眼看她:“你昨晚提了,我以为你很介意这件事。”
谢照熹脸一热,心底发虚,饴糖卡在嗓子眼,她咳了好几声,裴玹忙帮她拍背。
谢照熹昨晚也是一时兴起,现在想起昨晚,怪不好意思的,抚着胸口问他:“你全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