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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织田作之助的笔记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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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急匆匆赶回了房间,并不只是因为他莫名觉得夜晚不安全,更因为他怕在熄灯前整理不完笔记。他携带的唯一灯源手电筒已经彻底牺牲了,他还没有掌握黑夜里书写的能力,而这里的夜晚又异常的黑暗。是因为无星也无月,阴云遮蔽了天空吗?不知道今夜是否也会如此。

想到这里,他赶快坐在桌前打开了笔记本,抓紧时间开始整理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

“○○年○月○日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昨晚的梦,虽然现在已经基本全忘记了,只剩一星半点的残余。”

墨水洇开了一大片位置,盖住了数行文字。

“但只要回想,只是试图回想就会有强烈的不适感。”

头好痛,还有些昏沉沉的。

“似乎是个内容很密集的梦,发生了……”

数行被划去的字迹,浓重的墨点和极轻的线条不时出现。

“……发生了什么?”

“即便不记得,但只要拿起笔想要描述梦的内容,就不会想要轻易放下。即便那是难以形容,只是回想就深感恐怖的……”

漆黑的墨水洇透了纸背、胡乱涂抹的字句,难以辨认、空白,仍旧是空白。

“……难以描述。”

“努力回想,能听到脑中传来有絮絮的声音,仿佛从裂开的缝隙中出现,带着奇妙的温冷感,从我的脊梁缓缓爬到耳后缠绵地诉说着,它在替我回想吗?如此美妙,犹如天籁,只有我能听见那话语,我占有了它!我只想听到这话语,这真是太美好了。真想保存下来啊,真想记录下来反复回味啊。可如果真要具体地写下来,我却连只言片语也无法写下,为什么?!是我不够专心吗?啊,想丢下笔,专注地听了!……咦,扔下笔……?我,我,我怎会如此……?!”

“不,不!这不对!我不应该这样!我怎会想要放弃笔?!这只是个梦,这只是幻听,我只是要记录而已,我怎会沉迷于此?”

狂乱的字迹,力透纸背。

思绪错乱了,止不住地重重喘息。

“都说,人的身体在面对刺激或恐怖的事物时,会出于自保的目的而使人遗忘那致人痛苦的一切。现在想来,昨晚梦境的遗忘,究竟是和平时一样自然忘却,还是身体在保护我呢?我不应回忆了。”

“但,我的大脑,我的内心,却在升起回忆这个念头时背叛了这自发的保护。”

模糊的字体,凌乱的线条。

“我、我在无比渴望地、深深地回忆着那一梦,明明身体在颤栗,内心却愈加火热。与此同时,我的理智敲响了警钟,那不断的重重回响的警示声又让我清醒。我不能这样了,停下吧,停下这一切。”

最后一句话的字迹又深又重,纸被划破了。

“记录到这里就可以了,这已经足够了,已经可以知道由这梦带来的危险了。”

(上面所写的内容,胡乱,没有逻辑。字迹很多都是或轻或重,飘忽不定,模糊不清。还有些笔画勾连在一起,写成了自己也看不出的东西。也有很多涂抹的痕迹,是写成前还是之后这么做的呢?究竟掩盖了什么呢?这些,是只有作者本人才知道的了。)

(这是他自书写以来从未有过的经历。这几段话,的确有警醒作用。可是,真的还要再次观看吗?真的不会再次陷入那种放任沉溺的状态吗?)

织田作之助发出了“呃”的一声,如同惊醒一般。他像虾一样弓住身子,抱住了头,他有意识地开始了深呼吸——冷静下来,以借此平复自己。他在写下这段内容后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开始动笔写下一段文字,那时他已恢复如常了,起码表面如此。

(下面的内容和之前的内容间有大片的空白,他只写了几行字就翻页了,不直接另起一页的原因,就是想要提醒自己,不要逃避。)

“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是因为我看到的、感觉到的,都是些危险又难以描述的怪异,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吗……?今天没遇到类似的人或事务,应该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吧。”

织田作之助又停了下来,伸出一只手不住揉按眉心。他搓了把脸,关于这些,就先到这里。还是把自己观察到的医院写下来吧。

“把这里走一圈之后发现,这里比在外面看到的面积大太多了。今天经过的树林,虽然没多久就出来了,但以我对这里地形了解和建筑位置来算,这绝对比我走过时所以为的面积要大的多。

那片湖泊也大的过分了,就算是轮船也可以在上面安心行驶,只是森林和湖泊就已经能超过从外面看的医院的一大半面积了。但事实上,这在医院里仅仅只是一部分区域罢了。这座医院真的比我之前绕过计算过的面积要大的太多了,这已经够说明这里的空间有大问题了,这里是有什么空间系的特殊能力者吗?可特异能力,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织田作之助用笔点了点纸面,不过说到底,就算地方够用,即便是为了绿化和让人放松,有必要在医院建造如此巨大的森林和湖泊吗?这有什么用呢?

“第七十七条:

[远离触手猫或橙发女孩,因为■■会出现在我们的■■■■或■■附近。]”

“在湖边遇到的藤丸立香,是这条里对应的橙发女孩吗?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孩子……不,她把这周围的一切视为平常,在她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呢?她是不会受那外面的“东西”的侵蚀吗?还是说,这里的人,他们都不会呢?”

情报太少了,织田作之助也想像孩子一样咬笔杆了,但最终他忍住了。

眼下只能看出她是个对人很热情活泼的人,还帮助了织田作之助,他不觉得她很危险。她的周围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人物,第七十七条被抹去的部分太多,实在是太过意义不明。至于触手猫,唔,这种生物,真的存在吗?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一般人也不会想要靠近吧。

“幸运的是从她的口中总算获得了出去的线索:找院长,在她提起前我完全想不到可以找管理人员,思维像是被蒙蔽了一样。但在我想进一步详细询问时被突发事故打断了,一路上完全找不到再开口的时机,太宰治的出现就像是被刻意放在路途中的拦路石一样。

现在我只知道能去找院长试试,但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不知道,更别说名字和容貌这种直接的线索了。算了,好歹有了条明确的线索,也是长足的进步了。”

“第五条:

[医院食堂每次饭点必须准备至少一份地狱特辣咖喱,就算是没人来吃也一样,放在柜台上,别动,会有人来负责处理这些辣咖喱的去向的。当有除了绷带少年和社畜眼睛仔以外的人拿走辣咖喱时,不要阻止,但要再准备一份。]”

“唔,地狱特辣咖喱,看起来就很好吃呢,没想到这里也有同好,可惜没能在食堂吃上一口热饭,更别说这咖喱了。食堂损毁的太严重了,短期内看起来是修不好了。虽然谷崎润一郎君说这是打架造成的,难道是双方,乃至后来加入的人们都人手一把热武器,所以食堂才满目疮痍吗。真难想象这只是人们打架就能造成的后果,他们都是超人吗?”

谷崎润一郎看上去是个性子柔和的人,身形也看不出锻炼过的迹象,这样一个人难道很能打架吗?就算是对面能打,但能够坚持下来,自己只受皮外伤,也很厉害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了想自己以前遇到的与样貌不符的各类人,织田作之助觉得以貌取人这个毛病真是不好,不能轻视任何人呢。

今天的织田作之助也有好好反思自己。

“仓库那里,太宰治似乎是真的不加掩饰了。

从太宰治那句那些蔬菜就够用可以知道这里的人真的很少,可这样少的人数是绝对无法维持这么大的医院运行的,按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可这里……我不确定了。”

在这里生活基本不花钱,太宰说这里都是零元购,虽然医院也不是靠这些盈利的。但,假设这里的人真的很少,即便每人都缴纳治疗费用也不够如此巨大的医院的开销的,难道他们每个人都会缴纳巨额金钱,只为了住在这危险的地方?在织田作之助看来是说不通的。难道这里、他们真的是军火商以此赚钱?日常需要的东西全都用武力解决?可横滨的军火商织田作之助都有数,从来没见过新的面孔,没听过其他的货源和路子,织田作之助更没听说过哪里有定期的抢劫事件啊。

而且,他们可以随意进出,只有织田作之助自己不可以,他们、两类人之间唯一的区别是织田作之助是外来者,外来者这个身份是有什么问题吗?但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要把他强行关在这里的样子,织田作之助困惑地用笔搔了搔头。

“他的话语透露出的信息量很大,但这些都是随口说了出来,是完全不在乎我知道后会怎么做吗?”

捉摸不透。

“第二十九条:

[这里没有小孩子……]”

“虽说没有小孩,但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难不成是侏儒?不过他的眼神也不像一般孩子那样天真,但他的身材与侏儒的特点也不一样。”

他和太宰治很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同一人,世界上真有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并且相似度极高的两个人吗?这两人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吧,如果不是年龄对不上,织田作之助都要以为是父子了。

“这孩子看起来是在找宠物猫(这里的猫到底算什么存在,薛定谔的生物吗。),可又完全不着急,还有兴致逗弄飞来的乌鸦,这倒是很像偷溜出来玩的小孩模样了。”

说到乌鸦,还有两条规则也涉及到乌鸦。

“第三十一条:

[没有乌鸦没有乌鸦没有乌鸦没有■■]

第三十二条:

[乌鸦和bug没有关系,规则里不存在任何bug,不要去思考这一条和上一条的内容]”

“乌鸦,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普通存在,最后抹黑的内容是什么?那只乌鸦,只是被看一眼给人的感觉却比猛兽的注视还要恐怖,难道它也是什么强大的存在,所以会有这两条内容吗?

越是探索,越是觉得这里神秘。”

刚写完就到了熄灯时间,来到这里的第二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织田作之助探身向窗外看了一眼:乌云重重,仍是无星无月的黑暗之夜。规则里说不要去看星空,可是这里的夜晚至今仍在遮蔽之下。所谓的星空的危险是什么,他看不到也不知道,但和天空有关,想必又是什么危险至极的大恐怖吧。

没想到,只是仰望夜空也需要万分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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