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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hapter 3 烈火中的白色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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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莉蒽无声的把一束白色花朵放在父亲的墓碑上。

李疏风

1952-1990

父亲的遗体已经被母亲运回了他自己的故乡中国,这里只有爸爸死的时候穿的衣服。凯莉蒽穿着黑色的丧服,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抱着妈妈痛哭起来。

今后再也没有人能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叫她“凯蒂宝贝”了,再也没有人在她没睡醒时就做好早餐等着她了,再也没有人能给她问声细语的念《格林童话》了。

爸爸!我再也不上课发呆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写毛笔字再也不偷懒,一定悬着手腕,坚持每天两个时辰,你回来行不行?

我一定帮你哄生气的妈妈,学习每门都得a+,求你回来......

爸爸,爸爸,爸爸......

你别走,我还没长大呢,你怎么能这么干脆的就抛下我和妈妈?

哇…………

凯莉蒽哭的直打嗝,心里就像生鸡蛋被敲开了壳,柔软的血液从这个口子里滴滴答答淌了出来,直至壳子变得空而通透。她感觉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热度彻底失去了,风从这个空洞穿过,又冷又痛,可是大哭一场后却丝毫没有用,只有满满的迷茫和恐惧。

“别让你的爸爸为你失望,凯莉蒽。”

妈妈带着太阳镜的眼睛从没有这么一刻让她感到暴躁而厌恶。从头至尾妈妈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尽管她已经想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难受,凯莉蒽蹲了下来,用双手抱紧自己的胳膊,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没有任何意义的泪水,但她现在却一点都没有流下它们的欲望。

爸爸已经死了,尽管妈妈并没有在乎他的死亡,但是自己是他的女儿,就像爸爸说的,只要记住了一个人的精神并且永远把他记住,那么他就是活着的。

凯莉蒽要永远记住爸爸,永远记住这一天,永远爱他,尊敬他。

爸爸活在凯莉蒽的心里,就如同这初秋的阳光,金黄的草地,累累的果实,和满满的回忆。

“你爸爸给你留了封信,据说是他死之前一天晚上写的。他让你看完就烧掉。”

凯莉蒽的妈妈递给她一个白色的信封。

凯莉蒽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沉默着把信封拿了过来,万分宝贝的放进自己衣服里紧贴着胸口的口袋里,做完这一切,她冷静地说:“迦娜,你到底有没有爱过爸爸?”

凯莉蒽的妈妈,也就是迦娜微微皱起了好看的黑色眉毛,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

“我喜欢过他。但是也只是浅薄好感而已,他也向我求过婚,我拒绝了。毕竟,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在我心目中,我只爱你的生父,和你,凯蒂。”

“可是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凯莉蒽失声尖叫道,眼泪又懦弱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就算是可怜他,你也应该至少为他哭一次。爸爸他,只剩我们两个亲人了。”

凯莉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又丑陋。

“我的眼睛坏了,没有流泪的功能。可是凯蒂,我的心在哭泣。毕竟,他是我们的家人。我以亲人的方式爱他,凯蒂,你可以依靠妈妈哭泣的,我会一直陪伴你,今天不用在意淑女那一套,尽情地哭,发泄出来,然后带着爸爸的那一份生命,好好活下去。”

迦娜的眼神很温柔,风拂过她黑色的发丝,带来一阵薄荷油和柑橘的香气。

凯莉蒽拼命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猛地摇头:“我不会再哭了,我会带着爸爸那份快乐好好生活,不让他失望。”

“很好,凯莉蒽,妈妈为你骄傲。可是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要对你进行特训,明白吗?”

“不会让你失望的,妈妈。”

一个月后

凯莉蒽被妈妈推进密道里时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恐惧,她见到房子就那么自燃了起来。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会以为是有人纵火或者有易燃的物品发生自燃。

而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混了人类血脉的半吸血鬼。

母亲迦娜是继承了莉莉丝血脉的吸血鬼,有着堪比撒旦的力量,所以各个宗教包括魔法界的人不会放过她的。

迦娜那时一脸无奈的告诉她,吸血鬼受诅咒,一旦她们决定以身体孕育下一代,那么就必须献祭,而且就算献祭也不能保证孩子身体健康心智健全。

而迦娜为了生下凯莉蒽,献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这就是母亲。凯莉蒽一直认为母亲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直到爸爸入殓的那一天开始,她才知道,妈妈迦娜对她的爱并不比爸爸少,甚至更为浓烈。只不过迦娜不擅于表达而已,但她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就如同每一位平凡却伟大的母亲一样。

然而时间留给母女二人却不多了,凯莉蒽最后从密道狭小的入口处望向迦娜的面庞,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年轻,和两年前自己出生时第一眼看见她一模一样。自己历经了十三天就从一个婴儿成长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如果没有迦娜数个世纪的孕育,就不会有凯莉蒽。

这就是凯莉蒽最大守护的秘密——她是半吸血鬼,行走在阳光下的恶魔。可这却是凯莉蒽最后一次看见迦娜。

迦娜的身后燃烧起熊熊烈火,凯莉蒽睁大了眼睛。

时间好像变得很缓慢,但是凯莉蒽却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她的脑海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偏偏现在有事?迦娜也要丢下自己了吗?她要怎么逃离那帮人的追捕?自己会不会死掉,就像爸爸一样?

她最后看见迦娜扯下脖子上巨大的红宝石吊坠套在了自己头上。迦娜念了几句咒语,宝石就像没入水面一样消失了。

她听见迦娜对她说,出了密道后就往森林走。

她感觉到迦娜亲吻了她的额头,她第一次看清楚迦娜眼睛的颜色,温暖的红色,就像爸爸最爱喝的红葡萄酒一样的颜色。

“妈妈永远爱你,凯蒂。”

“哄!!”

入口的石板被重重关上。

就像爸爸给她讲的话本子里说的,三娘和书生天人永隔。

天人永隔。

凯蒂恩点燃了蜡烛,却怔怔望着入口处那块石板发愣,她听见了妈妈迦娜的尖叫和愤怒的呐喊,以及许多人模模糊糊的声音,有咒骂,嘲讽,还有魔法炸裂的声响。

她只听了一点点,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密道身处走去。

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不能拿母亲用生命留给自己的时间挥霍。

她要活下去。

吹灭蜡烛,凯莉蒽的身影彻底融进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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