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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薛蝌起床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拥着被子坐了良久才清醒过来。今日又是个大晴天,丫鬟们喜气洋洋的捧着各式梳洗的事物进来伺候,一扫之前素衣、云喜出园子配人的抑郁之情。便是素来稳重的锦衣也露出少有的小女儿情态,脚步轻盈,脸上泛着红晕。
一边梳洗,一边小丫头谷香却在抱怨,“咱们家从老太太到下人,哪个不来给哥儿报喜。大夫人倒好,连面儿都不露一下,还好歹是哥儿的伯娘,如今看着连外人都不如。”
薛蝌心中一动,想到这几日都不曾见过大伯娘,不知道大房那边出了何事,就问锦衣道:“这两日大房那边可出了什么事,连日都没见着大伯娘向祖母请安。便是大伯父也是淡淡的,宝钗和蟠大哥更是不见踪影。”
锦衣这两日也正疑惑大房行为古怪,猜测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大房里的人瞒的死死的,竟是半点风声也不露。
“奴婢也是不知,只是昨日去二夫人那里支取东西,路上碰着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同喜,慌慌张张往外面走,叫她她也不应,可能是大夫人娘家出了什么事。”
锦衣这样想也是有根据的,王家十二房,只有出息的两房在都中,其他的还留在金陵。他们家根基浅,这些年为了敛财做了不少不干不净的事儿,这一次江南官场动荡大清洗,她们家也受了许多牵连。徐家抄家就牵连出徐夫人娘家一房的事,好不容易被王子腾压制下来了,这几日又有新的事发生也未可知。
薛蝌点点头,将一身行头都穿戴好了,去薛老夫人那里请安去。
一路上遇见的各人都给薛蝌道喜,进了贡菊斋,老太太早已经摆好了饭,就等着薛蝌到。薛蝌见桌上摆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因为前日喝了酒没有胃口,只是堪堪用了两口碧粳米粥,就放了碗筷。
薛老夫人正要劝他多用些,丫鬟甘露进来报说大夫人到了。
“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让她略等等吧,我们用完早膳再说。”
薛老夫人心中对这个大儿媳妇也有些生气,坐定主意冷一冷她。
“大夫人说有重要的事情,一定马上要见老夫人。”
甘露为难道。
薛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了,放下碗筷,生气道:“我今日倒要瞧瞧她有什么急事。昨日咱们家这么大的喜事她都不露一面,今日她这么巴巴的找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能惊动她!”
薛蝌正要劝,大夫人王氏已经自己掀帘子进来了,一下子跪到地上,一边抹泪一边哭泣道:“老夫人恕罪,是儿媳妇教子无方,让蟠儿闯下这样的祸事。儿媳妇无颜面对先祖。”
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直把额头磕的通红发肿。
赶紧就要将王氏扶起来,薛蝌心中惊疑,不知道薛蟠到底是闹出了何等大事,要让王氏这样在老夫人面前请罪。他要扶王氏,王氏却不起来,一直伏在下面哭泣。
薛老夫人最看不来的就是她这样的小家子做派,遇事只知道哭泣,没有决断。再加上她说的不清不楚,薛老夫人心中着急,语气更加不善,“你只在这里跪着甚?还不快细细道来!”
这下子王氏哭的更伤心了,甘露复劝再三,她才哽咽着说出详情。
原来,沈家舅爷到薛家那一日,薛蟠受了气,自己借着不舒服回房休息的借口跟顾氏告假,跑了出去,一连几天都跟着他那堆狐朋狗友胡混。薛翌当然看不过去,当日就派人去找薛蟠,薛蟠却不愿意回家。薛翌就差直接把他绑回来了。王氏回去回过神来,也后悔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薛蟠难堪,好歹把薛翌劝住了,用了许多计策才将薛蟠劝回家来。
没想到薛蟠一回家,薛翌一听见沈笑宴拜杨老爷为师的好消息,又和他起了争执,将薛蟠打了一顿。薛蟠心中不忿,自己又跑了。
鲁莽好事不听父母教导是一方面,薛蟠倒有几分侠义心肠,出去这几天,救了一个被拐的孤女。说到这里,王氏又哭的不能自已。
这些都是好事,薛老夫人看她哭的那样,不耐道:“这是什么大事,值得你哭的这样?”
“他,他……蟠儿,把那拐子,不小心打死了!”
听到这句话,薛老夫人却是不担心,皱眉道:“我当是什么大事,那拐子本来拐卖幼女就有罪,蟠儿行好事救了那女孩儿,纵是不小心打死了拐子,不过是受几天罪,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你是我薛家的当家夫人,怎么就把你唬的这样。况且蟠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日就总说怕他会出事,你还跟我不耐烦,我才不愿理会。这会子果然出事了,你到会在我面前来哭了!”
“我也知道,打死拐子事小,不过花几个钱就了结了。只是……”王氏接过甘露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只是这些日子大家都正在风口上,查到最严。倪大人答应了要了结此事,那边王家又给倪大人信,让严查。我和大老爷给王大人递了许多消息,都没有回复。我怕大事不好,只好把蟠儿关在屋子里不许他出去,来求老夫人。”
打死了一个人,纵然是拐子,只一句花几个钱就了结了?这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薛蝌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这样,薛老夫人也是这样。“花几个钱就结束了?今日他打死的是拐子,明日打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纵然是拐子,蟠儿带了那么多小厮侍从,断没有为了救人自己一个千金公子动手的理。既然他能不小心打死了,必然是他自己动的手。他已经不小了,自己做事造成的结果要自己承担,你们这么一直宠着他,他如何能长大?”
王夫人还想辩解,薛老夫人却不管她,继续说道:“我还要问问你,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两三天了。我是既没看到你来回我,也没有看到大老爷来回我。若不是王大人揪着这件事不放,恐怕你今日也不会来!我倒要问问你,我是不是薛家的老夫人,怎么这么大的事,一点风声也不对我透露。”
话都说到这份上,王氏哑然。
“祖母也别急着怪大伯娘,大伯娘这也是关心则乱。她也并不是存心要欺瞒祖母。”
薛老夫人却不听他的话,恨声道:“你年纪还小,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咱们这样的人家,权势上头烈火烹油,别说是一个拐子。便是平常人家的清白人也能摆得平。你们这样年纪小的公子哥,平日里和下人们裹挟玩闹,什么事情都做了出来,越发大了,因着家人骄纵,越发没了王法。今日是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若是又有人一言不合触怒了蟠儿,他那个性子难道就不动手了?依我说就是要他挨上十几板子,蹲蹲大牢才好,否则以后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你大伯母还纵着他,帮他摆平官司,欺瞒长辈,这又是罪加一等!”
看薛老夫人气急了,薛蝌连忙赔笑,认真听着。
王氏听了这番话,心中更是委屈,“老夫人说的轻巧,他是我儿子,我不管他谁管。难道我还眼睁睁看着他被关进大牢不成?”
愚妇!薛老夫人终于放弃说服王氏,转身对莲心道:“你大老爷该是还没出门,你忙去叫他过来,只说是我说的,让他无论有什么事,让他立马带着大少爷过来!”
莲心偷瞧了还跪在地上的王氏,领命去了。
看祖母自己在那里闭目养神,薛蝌赶紧将王氏扶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让丫头们拧了热毛巾给王氏擦脸。
伺候的人把东西都收拾下去了,薛翌才急匆匆的赶来。幸而他的衣裳还算整齐,没有再给薛老夫人骂他衣冠不整的机会。他后面跟着像蔫儿了的黄瓜似的薛蟠。
“儿子给母亲请罪,是儿子没有教管好蟠儿,让老夫人担心了。”
薛翌也举动丢脸,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像小时候犯错一样跪着给自己的母亲请罪。当下心中对薛蟠的恨更添了几分。
薛老夫人坐直了,将手腕上新换的一串佛珠拿到手里把玩。淡淡道:“是我的错,没有教好你。”
没想到老夫人会这样说,薛翌深深的匐了下去,羞愧不能自言。
瞥了一眼薛翌,老夫人心中叹息,转头让薛蟠从头到尾的将事情说清楚。
本来预计要被大骂一通,没想到祖母竟然是这样的温言细语,薛蟠僵直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他这几日在外面也没做什么坏事,不过是窝在酒楼里喝酒看戏。几次喝的烂醉了,小厮们就把他丢到客栈里睡一觉。若是家人来找他就回家,若是没人来找,他就胡混过一夜。
那天他喝了酒,要起夜却找不着恭桶,只好去客栈后院自己解决。没想到半夜三更却看见后院一个小女孩在那里洗衣服。当时半夜三更,只有一点朦胧的月色,他还以为遇上鬼了,直到上前查看才发现是一个长得极标致的女孩儿。眉间一颗胭脂痣,虽然蓬头垢面,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因着家中有两个姐妹,都是最可爱的,薛蟠很是可怜这个深夜洗衣的女孩儿,便柔声劝她夜里水凉明日再洗。那丫头说她今夜要是洗不完,明日父亲是要骂的。薛蟠心想着怎么有这么狠毒的爹娘,磋磨这样一个女孩儿,便硬拉着她开了一间稍房,让她在那里暂栖,明日再找她父母理论。那女孩儿争不过薛蟠,只好从了。
只是第二日,薛蟠还没起床去找那个女孩儿的父亲,那个女孩儿的父亲却先早上了门。拉着那个女孩儿说薛蝌□□他家女儿,要薛蟠娶了他家女儿,要不然就要拿二百两的破瓜银子。薛蟠气不过,就和他吵嚷起来,话语争执间听那个人说漏嘴,才知道这个女孩儿是被他拐来的,并不是他亲生的。
薛蟠正要小厮们报官捉拿了他,他却跟薛蟠动手。薛蟠年纪虽小,但是力气却大,一下子把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那个拐子摔断了脖子、腿,挣扎了几日去了。薛蟠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却没想到被倪昂知道了,从薛翌处敲诈了三千两银子。剩下的事薛蟠就不清楚了。
听完了薛蟠的话,薛老夫人大概心中有数,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看自己母亲不说话,儿子不敢说,媳妇只顾着在一边暗自抹泪,薛翌咽了咽口水,心虚说道:“我当日气急了,只恨不得将这个小崽子……”
“他是小崽子,那你是什么?”
一句话,薛老夫人就把薛翌堵回去了,薛翌忙假装扇了自己两耳光,自责道:“是儿子的错,儿子不是东西。我只恨不得将薛蟠打死,脑袋也昏了。就给了倪大人三千两银子愿意私了了这件事,哪里想到王大人知道了这件事,拿着个做文章,要上报朝廷,说我们治家不严,纵容族中子弟欺辱弱小,任意毁伤人命。”
说完了话,薛翌偷偷抬头看着薛老夫人,见薛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赶忙又把头低下。
一屋子人都等着薛老夫人的回复,薛老夫人却自巍然不动。等下面的两人腿跪的僵了,薛蝌腿站的酸疼了,才站起来往外走。薛蝌连忙跟上去,留下大房一家人在屋子里面面相觑,不敢大声说话。
薛老夫人到底是老江湖,王飞舟这样的雕虫小技还难不住她。她也不让薛翌出面,单叫刘立去跑腿。
先是派了刘立上了金陵知府衙门,拿了相关人等的画押,做实了拐子拐卖人口这件事。又挖地三尺,在一天之类找到了这拐子拐卖过十数个小孩子的证据。还将这些事写成了打油诗贴的满街都是。
当天夜里,薛老夫人监督薛翌亲手写了奏折,向皇上请罪,让薛翌检讨自己教子不严之错,说薛蟠只知持技救人,不知收束武力,有愧皇恩,让皇上撤了自己新袭的紫微舍人的名号。惊得薛翌跪了大半夜就是不从,薛老夫人心内痛恨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愚笨儿子,骂道:“难道皇上没有脑子,看不出这件事不对不成。他才让你袭了这个名号,这牌匾还没换回去呢,如今怎么会夺你封号,你尽管写你的奏折,要是有其他的什么错处,自有我向薛家的老祖宗交代!”
薛翌这才从了。
等天亮了,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候,薛家的一对家丁护着薛蟠去了金陵应天府衙门,敲了衙门的喊冤鼓,自己自首。
当朝沿袭前朝律令,凡常人捕获强盗一名、窃贼二名,各赏银二十两,强盗五名以上,窃盗十名以上,各与一官。名数不及,折算赏银。应捕之人不在此限。而且若是见义不施,还要杖一百。
这个拐子虽然不是强盗窃贼一流,却比他们更可恶,薛蟠若是捉了他报官,不但不该罚,还该赏。但是薛蝌错在不告官府,私埋尸体。念在薛蟠是见义勇为,伤了拐子后并没有不管,也曾延医请药,是拐子自己熬不过去死了,所以金陵知府倪大人判了薛蝌一个藐视律令之罪,打三十大板。因薛蟠自首,又交了罚银又年纪幼小,只打了二十大板,这件事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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