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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这么一出,房里的人都是各做各的,也无人敢说笑。幸而才一会儿,外面就报,说二爷接了舅老爷一家已经进了大门了。薛老夫人这才展了笑颜,丫鬟们忙扶着薛老夫人往外走,一行人在院子里等着。
薛老夫人心急,薛蝌只好先去迎接,才出了院子就看见自家父亲陪着沈老爷朝这边走来,身边还带着一个身量尚小的少年,后面跟着一乘小轿。那少年穿着靛青色绣金色波浪纹直身,系着黑色流苏系带,微抿着双唇,清华秀逸,恍若高岭之雪,不是小夫子沈笑宴又是谁。
撇撇嘴,薛蝌还是迎上去,笑道:“舅爷爷,父亲,一路辛苦了。”
沈老爷也是三四年上没见过薛蝌了,当年薛蝌病弱时,还是小小一团,如今却是长得精灵可爱。沈老爷定睛一看,笑道:“薛蝌原来长这么大了。你可还记得舅爷爷?”
薛蝌在沈家住过整整半年,当然还记得这个对自己千般好的舅爷爷,当即甜甜笑道:“当然还记得,舅爷爷最爱喝铁观音,还喜欢做小船。”
“哎呦,难为你还记得。笑宴,过来,你不是成天惦记着蝌儿吗,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他。”
沈老爷把沈笑宴招过来,又对薛蝌笑道:“你这位哥哥成日想着你,这次我特意把他带过来,你且多陪陪他。”
沈笑宴耳朵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大步上前,对着薛蝌做了一个揖,站了半晌,却不说话。
没想到沈老爷会这样说,薛蝌心内纳罕,盯着沈笑宴看了好几眼,不知道沈老爷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话。薛蝌心想:沈笑宴不是最瞧不起自己小猴似的,不听话不懂事吗?什么时候对自己心心念念了?
薛昱看他们两个相对站着,互相打量不说话,打趣道:“看来果然是久别重逢,就差欲语泪先流了。”
沈老爷听了,大笑道:“很是,很是!”
倒是弄了薛蝌一个大红脸。沈笑宴听了,略微一笑,直如春暖花开。薛蝌偷瞧了一下,心想:小夫子长得还是不错的,就是整天不苟言笑,把这副好相貌都埋没了。
谈笑间,后面丫头扶着小轿上的一位夫人下来。那夫人年纪不大,穿的衣服也不甚华丽,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给人很没有精神的感觉。沈老爷看她下来了,敛了笑容,给薛蝌介绍道:“这位你是三表婶,你该是没见过她的。”
“三表婶好。”
薛蝌乖巧的叫道,知道这就是沈家守寡的三奶奶了。他知道这位三表婶这次是过来挑选嗣子的,自己不能像待一般长辈一样对待她,所以也不敢显露出顽皮,乖乖的请安问好。
薛蝌这个年纪还是最讨长辈喜欢的时候,看薛蝌乖巧的样子,沈家三奶奶暂且去了一些忧愁,淡淡笑道:“我今日来做客,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前些日子得的一只小金猪,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模样却可爱。听说你正是属猪的,就与你做个见面礼吧。”
只是这个小猪哪里不值什么钱。小金猪背上用红宝镶嵌了一个卍字,四周用细细的金丝掐出一个个寿字。不说这些红宝颜色浓艳色泽清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单说这掐丝的工艺就已经是登峰造极,不输上用内造。薛蝌就要推辞,沈老爷一把把小金猪放进了薛蝌的手里,“给你你就收下,还推辞什么。”
薛蝌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知拿了沈家许多比这贵重多少倍的东西,也不就差这一个,因此笑着收下道谢。他本来长得可爱,又有意装乖讨好沈三奶奶,直逗得沈三奶奶笑出声来,再不复先前的颓丧之情,喜得沈老爷子摸了好几把胡子。
几人进了院子,薛老夫人早就等的着急的不行,看他们进来忙迎上来,欢喜道:“乐山,看见你平平安安到了,我就安心了。”
沈老爷子忙过去搀扶薛老夫人,感叹道:“三年未见,姐姐愈发显得年轻了。”
“哪里能越来越年轻,那不成了老妖精了?不过是这两年昱儿回来管事,让我这个老婆子能稍微歇歇。”
说笑间,沈老爷子忙拉了沈三奶奶和沈笑宴来给薛老夫人请安。薛老夫人看着沈家人丁昌盛,心中也十分羡慕。只是这个三侄媳妇未免太过命苦了些,刚嫁过来不久就守了寡。守寡之人,又是第一次见自己,这礼却是不好给,只是薛老夫人早有准备,从手上退下一串莲花座佛珠来,拉着沈三奶奶的手给她戴上,“这佛珠是早年在京城报恩寺时,法缘大师所赠,我经年带着,倒是悟出些意趣来。听说你也信佛,不如就给了你,不求什么,只求平安。”
沈三奶奶谢了,薛昱忙招呼大家到里面去说话,不要在这外面站着。
大家挨着座次做了,开始围着薛蝌和沈笑宴问些学业进度的话。沈老爷子早听说了皇上南巡期间薛家经历的凶险,如今看着薛蝌手上尚未脱痂的伤口,心疼的直念叨菩萨保佑。
薛蝌正不受用,正好顾氏从外面进来,向沈老爷子、表弟媳妇告罪,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顾氏身上,薛蝌才得以解脱。
“我们前日从泉州上船时,正好听闻顾家二爷顾元良调任泉州水师提督,想来现在已经上任了。如今倭寇暂平,南方海晏河清没有战事,外甥媳妇可以放心了。”
这几年沈家因为禁海被打压,全家的根基都已经移到了泉州一带,南方的消息自然灵通。
顾氏只知道自家二哥或有调令,却不知道原来是调到了泉州,忧愁道:“当年伯父虽然也管过水师平过倭寇,但是二哥从小在金陵长大,后来又到了西南。他管水师,却不知道顺不顺利。”
“倭寇已经平息,南安郡王在南边一家独大,吏治不清,民怨沸腾。顾提督这一任也不是为了战事而去的,外甥媳妇尽管放心。顾家二位将军将西南治理的井井有条,区区一个泉州,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
沈老太爷也有些恭维顾氏的意思,毕竟沈家是做的海上生意,以后还要在顾元良手上讨生活。
“哪里值得舅舅这样夸赞。”
顾氏连忙谦让,不敢承沈老爷子这句话。
关于顾二爷的事点到即止,众人谈着说起了近日的新鲜事。江南官场的事情大家皆不敢多言,说的不过是各家婚丧嫁娶之事。
“贾家近日倒是有两门喜事,荣国公长孙贾琏娶了大儿媳妇的内侄女,王家的大姑娘。荣国府二爷贾政的长子新娶了……”
薛老夫人一时想不起来了,顾氏接话道:“是国子监祭酒李家的女儿。”
“对,就是国子监祭酒李家的女儿。看我老糊涂了,连这个都记不得了。”
薛老夫人自嘲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是贾家老太君好福气,当年贾家在姑苏扬州一代监造海船,修造海舫时,我与她也有些相知,她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年岁。如今她孙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蟠儿和蝌儿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姐姐何必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着薛蟠和薛蝌都是好的,等过几年长大了,姐姐以后还有的是福享。”
想了想,薛老夫人又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富贵还在其次,还是平安和顺为上。像保龄候史家,世子去了,剩下的两个兄弟为了这份家财闹得沸沸扬扬,兄弟像仇人似的,还有什么意思?像是王家,兄弟扶持,虽然老二去了,老大王子腾却挣上了京营节度使,也不算辱没了祖上的名声。金陵四家,原是他家出生最低,现在看来,倒是他家如今爬得最高。”
这段话是说到了沈老爷子的心坎上了,沈家屹立百年还是巨富之家,也是多亏各房中人都争气,不说是做了多少实事,至少不曾添乱过。
说了这么多,顾氏突然想到一事,喜道:“舅舅说笑宴在泉州没有好老师,怕耽误了学业。如今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笑宴老师的事情保管解决的又妥当又让人安心。”
泉州地势尤佳,既是大港又离京师遥远,天高皇帝远,十分适合沈家做的这项生意。但是比起江南,泉州到底少了些底蕴,家中子弟的教育便成了大问题。像那些志在家业或是资质平庸的尚且好办,像沈笑宴这样资质也好,还有志于科举的子弟,就让人头疼了。“外甥媳妇却有什么主意,还不快说与我听听?”
亲自给薛老夫人续上茶水,顾氏笑道:“这个我倒是要先讨老太太的视下。愿不愿意多一个孙子承欢膝下?”
薛老夫人疑惑不解,对着顾氏打趣道:“我却看你从哪里给我找一个孙子来?不成的话,我可要,罚你!”
下面的人听了笑成一团,薛昱却听出了顾氏话中的意思,笑道:“母亲还不明白?只在这屋里找就是了。”
这下子众人都明白了,薛老夫人笑道:“你们夫妻两个,却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了!”
平日里顾氏是在稳重不过的,这时也起了玩闹的意思,三两下走到沈笑宴背后道:“这个孙子难道不好,老太太难道不想要?不过纵是老太太不要,我也是不依的。跟他一比,我们家蝌儿倒成了地上的泥土,我宁愿把蝌儿换了他来。”
听顾氏这么一说,众人都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薛蝌原本坐在沈笑宴旁边,看他从脖子红到耳根,平日清逸出尘的脸难得露出了不知所措,也偷偷在那里捂着嘴直笑。
“我原来也是想过的,来金陵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这件事到底还是看缘分。”
沈老爷也不是没有想过将沈笑宴送回原籍或是寄居在薛家,给他找一个好书院,认认真真读几年,以后再打算。一则沈笑宴年纪到底小了些,离了家人住在外面到底不放心;二则那些顶尖的书院也讲祖宗出身,沈家是赫赫有名的富商不假,在这些清贵人家眼里到底少了些分量。不过,若是顾氏肯为沈笑宴举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顾家老祖宗当年是做过首辅的人,后来国难殉国,先帝钦赐谥号文贞。顾家三子,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在抵御鞑子入侵时死在了鞑子手里。唯有弃笔从戎的三儿子在南边抗倭逃过一劫,留下两个后嗣,如今的顾家大爷顾元年和顾家二爷顾元良。顾氏的父亲就是当年跟随顾三公子抗倭时以身殉国,她才被文贞公遗孀顾老夫人养在膝下。
家中并没有其他的正经姊妹,顾氏这个养女自然也金贵起来。况且顾家先是文臣后是武将,先有文贞公为国尽忠,后有顾三公子两辈人抗倭有功镇守西南,名声不堕,两边都是极给面子的。如果顾氏能从中说和,不说是进书院里,便是正经找一个老师也是可以,沈老爷子听顾氏这样说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如今杨尚书的家人出了孝,他家独子尚未起复。他原是鸿胪寺少卿,平日最爱收集各国逸事,研究外洋事物。他是开平五年的进士,家学渊源,做笑宴的老师不是正合适!”
“这样极好!二儿媳妇,你有几分把握?”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杨宪南杨尚书是有名的清流,平日里下帖子也只请薛老夫人和顾氏,薛家是和他家说不上话的,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顾氏了。如果能替自己娘家侄孙牵线找到这样一个老师,薛老夫人也是与有荣焉。
若是没有五六分的把握,顾氏也不会张口。“前日见到杨夫人,她却说杨老爷并不着急起复,况且郡王爷才因为善文书局遇刺,他们更要避过这阵子风头。少说这两三年,他们还要呆在金陵。我想着杨老爷对外洋事物感兴趣,笑宴又是这样的资质,他也没有其他的学生,闲着也是闲着,这一两年指导指导笑宴倒是很好。不说是七八分,五分的把握还是有的。若是母亲和舅舅都愿意。我这就去说和。”
其实杨夫人之前就通过顾氏帮杨老爷找过懂外洋事务的人,也隐约露出过想要和沈家接触的意思,顾氏才敢打这样的包票。
本来沈家老爷子是北上接受平帝的召见的,哪里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平帝直接就从金陵回了京,只留下一个动荡不堪的江南。沈老爷子来金陵除了见一见自己这位老姐姐以外,主要还是为了打听消息。沈家到底边缘些,没有薛家在朝廷里消息灵通。消息倒还在其次,这件事却实在是意外之喜。自从顾氏应下了这件事,沈老爷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就连沈笑宴都红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给顾氏道谢,让薛老夫人搂在怀里心肝儿肉似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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