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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平帝一走,薛昱就赶紧拉过薛蝌,细细的询问起来。听到平帝问薛蝌认为到底祖父到底会把家产传给哪个人,薛昱几乎有想把薛蝌打死的冲动。这样的问题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好牵扯进去的。发现直到最后薛蝌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薛昱大大松了一口气,摸着薛蝌额头的小碎发安慰道:“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果然是爹爹最懂自己,薛蝌点点头,今日真是把自己吓坏了。这种犹如蝼蚁,是生是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令人不舒服。
“就是要吓吓你才好。”
薛昱使劲在薛蝌的背上一拍,轻声骂道:“以后知道说话要收敛了。你娘今日知道你一个人面见圣上可吓坏了,看你今日回去怎么跟你娘交代。”
薛蝌心叫一声不好,自己少不得又要被娘亲罚背功课,当即眼睛咕噜噜一转,狡黠道:“过两日圣驾就要离开金陵回京城去,家中要预备各项敬上的东西。听说大哥被伯父罚去算账了,说是帐算不清楚不准回来。不如,爹爹也罚我去账房算账?”
薛昱看他还在贫嘴,这下子是真的怒了,拉过他受伤的手,骂道:“若是你这一双手能拨动算盘,我马上就让你去,不多说一个字。”
被薛昱抓住痛处,想挣脱又不敢,薛蝌只好苦着一张脸安静的听着。
薛昱看他这样一幅调皮的样子,无奈道:“平日看你大事上总是不犯错,小事上错处不断。我总想着你还小,再过几年就好。却没想到你越来越皮,越来越胆大包天。就譬如今日之事,若不是你先惹出这些事,那里会让我们担心。你还不服管教?我今日就罚你禁足,在手上的伤没好全之前,不可以出门,好好收收你的性子。”
看自己的父亲是真的生气了,薛蝌只好听话。薛昱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被禁足,功课也不可落下。夫子说你已经学到论语乡党了,我也不要你把整本论语背下来,你就认真研习后面的先进、颜渊两卷。每日背熟了,我亲自来给你检查功课,答疑解惑。”
愁得薛蝌回了屋子,看着一本论语在那里直头疼。
分手不过两日,别来无恙?欣闻殿下将随陛下回京,薛蝌欲来告别,奈何家父罚蝌禁足,薛蝌只能嘴书一页,寥慰离别之情。金陵地大物博,奇技淫巧无数,蝌思之良久,无一可和殿下身份匹配,不能为礼。只有去岁得大食三桅自行帆船一条,蝌甚爱之,转赠殿下。愿殿下如李太白所言: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秦天佑看到手上这封信哑然失笑。这信恐怕真的是薛蝌用嘴巴含笔写的。笔记扭扭曲曲,或大或小,不忍直视。薛蝌的蝌字,一律用一条小小的墨点蝌蚪代替,而殿下两字直接空格略过,纸面上还有两滴不小心溅落的墨点。只有后面的一句诗写的不错,但是也只是可以保证都在一条直线上而已。
只是这么一封信,字虽然不堪,心意却是满满。秦天佑珍而重之的让小太监小心的将那艘小小的帆船模型收到随身的行礼里。免得到时候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磕碰坏了。
三月二十日一早,平帝正式从金陵启航,先到扬州,从扬州入运河,由漕运回京城。
平帝一走,薛蝌开始了自己辛苦的禁足生涯。
薛蝌双手受着伤,不能写字也不能翻书。薛昱干脆每日写一大张宣纸过来让薛蝌背诵。每日一章论语再加上注释,各家经典批注,背的薛蝌死去活来。每日薛昱要来检查功课,薛蝌总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可是薛昱这一次却是下定了决心,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一点都不心软。
唯一值得高兴的也就是薛昱只有每天晚上才会有时间过来管薛蝌的功课,白天都不会过来抽查。因为薛蝌被禁足也不用去请安,所以薛蝌开始名正言顺的每日睡懒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开始背诵。
有时候顾氏也会带着宝琴来看看他,只是宝琴似乎是因为上次事情受到的惊吓还没好,一看见薛蝌手上的伤痕就直哭,所以即使妹妹再可爱,再好玩,薛蝌也就看见了几次。倒是薛蟠因为认真学了几天历史,他母亲对他管的松了些,经常过来找薛蝌做他的听众。
这日天气正好,薛蝌睡得正安稳,突然听到外面丫鬟们的吵嚷声。薛蝌一下子清醒了,拉开帘子叫外面当值的丫头卉喜进来问是什么事。
卉喜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薛蝌正要自己起来查看,自己的丫鬟云喜突然从外面奔进来,肩上扛着一个红绸子的包袱,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跪在薛蝌的面前哭诉道:“哥儿饶了奴婢吧。那王赖子是个有名的混子,吃喝嫖赌皆是有名的。要奴婢嫁给他,不如奴婢在这里一头撞死痛快。”
说着,就要朝薛蝌睡的床柱子上撞。后面追进来的丫鬟们忙逮住她,几个嬷嬷们守在门口想进来拉着却又不敢进来。
薛蝌急的差点从床上滚进来,看几个人丫鬟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拉的住一心求死的云喜,对婆子们吼道:“嬷嬷们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抱住她。”
照理说,家中公子哥们的房间她们是进不去的,不过既然是急事,二公子也发话了,立马就有大胆些的婆子进来抓住云喜。有了力气大些的婆子抓住她,云喜总算不在寻死觅活,只是跪在那里哭泣。
婆子们正要拉了她出去,薛蝌叫住她们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闹的似这般。”
丫鬟们两个三个对着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是大丫鬟锦衣说话了,“她老子娘进来求了恩典接她出去嫁人,她怕是不愿意罢了。”
这倒是不好管,既然她如今有人进来接她出去了,必然是跟自己母亲打好招呼了,人家有她老子娘自己管着,他这个少爷倒不好说些什么。不过,薛蝌也不可能真看着她所嫁非人,毕竟伺候了自己几年,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情分,说道:“那你也别哭了,先回房去呆着吧,嬷嬷们也都先回去,等我禀告了母亲再说。”
嬷嬷们讪讪的答应了,云喜终于哭的缓过来了,求薛蝌道:“求哥儿为我做主,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也并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要我嫁给看门的王赖子,连夫人房里的白蕙姐姐都可以被聘出去做正头娘子。我怎么……怎么就要……嫁给王赖子。”
怎么又扯上王赖子了,薛蝌听得满头雾水。只听锦衣道:“嬷嬷们将她扶回屋子去吧,在这里这样也不成个样子。云喜,你也暂且等会儿,哥儿早起还未洗漱,等哥儿收拾好了再来说不迟。大家也别看着了,都散了吧。”
锦衣是薛蝌房里最年长的大丫头,素日里在屋里很有威信,她一说话,众人都渐渐散了。一个嬷嬷也要去搀云喜起来,被云喜瞪着眼睛推开了。
等人都走开了,锦衣去把门关上,这才进来伺候薛蝌洗漱。薛蝌的手已经在结痂了,这几日已经不用包扎,只是晚上还是要用特制的手套裹着,免得他晚上睡觉时不小心碰到伤口。锦衣先将他的手套脱了抹好药,然后再给薛蝌用热帕子将手臂一下重新擦过。
“云喜今日是怎么闹的,怎么也不来回我,就直接拉出去了。”
按道理来说,他屋里的丫头虽然都是顾氏在管着,婚嫁回了顾氏就可以了,但是好歹也要只会自己一声,怎么自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夫人正是不想要哥儿知道。”
锦衣将衣服给薛蝌穿好了,让小丫头将水盆端出去,把薛蝌按在凳子上给他梳头。“这些都是跟着哥儿回老宅的丫头。”
薛蝌听了一下子冲起来,梳子勾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勾断了好几根,疼得他直皱眉头。
锦衣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又把他按了下去。“哎呦,小祖宗,你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她们都是因为我才遭的难,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前两日自己的素衣就被求出去了。薛蝌还以为她只是因为年纪到了,所以被放出去婚配。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哥儿先听我说。她们也并没有遭难,不过是云喜心气太高,她家中又急着拿她换钱罢了。”
锦衣慢悠悠的给薛蝌梳头发,耐心道:“她们这样的经历,放出去倒好。去了外面各家过各家的,反而不用再管这些事情。若是在这宅子里,大家都钻尖了脑袋往上爬,逮着这件事情不放,反而对她们名声不好。像是素衣出去了,嫁了下面管庄子的艾庄头家的孩子,不就很好。还因着主家这件事,多了三十两的陪嫁银子。”
“你说的这样好,云喜怎么不愿意?”
薛蝌挑眉道,不是很喜欢锦衣这种与己无关的语调。
略顿了顿,锦衣将手上的梳子放下,拿了发带开始给薛蝌编辫子。“云喜并不是家生的,是外面买来的。她家中五六个姊妹,全靠着她的月钱过活,如今她要出去了,她家里哪里能愿意,所以王赖子找到他家要求她做媳妇,云喜家自然是愿意的。云喜嫁给他还能继续在府里做活计,继续补贴家里。”
锦衣也不是全然无感的,只是她们做丫鬟的都是这样,听主子的,听老子娘的,哪里能自己做主呢。像云喜这样的已经很好了,比云喜凄惨不知多少倍的到处都是。
“那王赖子也不是那么不堪。他舅舅就是刘管家。哥儿应该也有听过他,他年少时也的确不堪,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做了门子,也上进。云喜去了未必不好。”
锦衣这么一说,薛蝌想起来了,这个王赖子他的确听过的。他家里原是商铺的管事,他父亲在时很是顽劣,吃喝嫖赌都能来,只是后来他父亲去了很受了些磋磨,又兼有刘立的管教才掰正过来。是薛府有名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只是他原来也不叫王赖子,人家大名叫王田明,因为他已经不赌了,也渐渐少有人提起他曾经的诨名。
“即便是这样,云喜不愿意,也不能强迫她。”
薛蝌对屋里的这些姐姐们还是很好的,当日素衣离开的时候,他还赏了一封好事成双的二十两银子的红封。
说到这里了,锦衣冷笑道:“不过是她心气儿高想攀高枝儿罢了。因为她们早放了出去,夫人特意过问了每一个的去向,她才能有这样好的人家。要不然凭着她家里这样的情况,王赖子家尚且富裕,舅舅又是二老爷身边的红人,那里能轮到她。她不过就想着素衣去了艾庄头家,夫人身边的白蕙、白芷姐姐都比她嫁得好。她也不想想,这些都是家中的家生子,是少爷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从人物到陪嫁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还好。她连夫人赏下来的三十两银子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一文钱都没有积下,这府里的好人家又有几家看得起她。”
薛蝌本来想说锦衣说的刻薄了,但是看她眼眶越来越红,知道她肯定也不好受,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她本来是顾氏身边的丫头,和白芷,素衣一起长大的,如今自己两个姐妹都要出嫁,她心中肯定也不好受。
“姐姐,还是莫哭。只是嫁人,又不是生死离别,总有再见的时候。”
锦衣抽了抽鼻子,将薛蝌的发辫绑好,最后给他戴上白色绣祥云纹的抹额,振道:“总之,这件事哥儿就不要多管。夫人不让她来见哥儿就是知道她不安分,怕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她想着靠着哥儿能攀个高枝儿,但是事事都讲个你情我愿。哥儿又要去哪里找一家和王赖子一样愿意赡养他几个年幼姊妹到他们渡过难关的人。哥儿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就给她多包点银子做红封。”
薛蝌闷闷不乐的答应了。他不知道见了云喜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干脆直接让嬷嬷们把她带走了,第二天薛蝌给她封了一个四十两的红封,在加上平常赏人的一小荷包的金银馃子,拖锦衣给她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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