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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的训诫,父母尚在时的几载天伦喜乐,得知发妻怀孕时的欣喜惊讶,还有……昨日屏风上的那道倩影。
其实,他也是有过机会的。
求娶云桑,便亦是想赌一个魏王得势的将来。
他心里其实一直很清楚,真正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是谁,只是肩负着一族上下的前途,到底,迟疑了。
陆进贤放下了笔。
鼎臣取过纸页,奉给宁策。
陆进贤盯着棋盘上黑白子的最后定局,静默片刻,低低道:
“郡主曾为殿下做过说客,说殿下从来不是池中物。”
生命走到了尽头,有些疑问,倒也无惧坦然问出,“所以我猜,殿下当年逃到洛阳,是故意将玉玺献给今上的,对吗?因为彼时长安覆灭,殿下没有兵马、没有臣吏,深知自己就算坐上了那个位子也不会稳固,于是便选中了盘踞洛阳的今上,让他先稳江山,抵御外敌,待殿下羽翼渐丰,再回来取走这件嫁衣,对吗?”
宁策的视线,缓缓从纸上扬起,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陆兄如今问这样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将信纸铺平到案上,站起身,朝外走去,一面吩咐示下:
“鼎臣。”
鼎臣应声,手中短刃掉了个头,抵至陆进贤喉下,摆出人自尽时才会有的角度。
“等一下!”
陆进贤的声音,染上一丝哑意:
“殿下,能帮我带几句话给郡主吗?”
宁策停住脚步。
陆进贤用力呼吸了几口,竭尽全力,一字字清晰说道:
“请告诉郡主,我对不起她。但昨日我说的那些话,亦皆是真心。像她那样的姑娘,能执手于归,谁能不喜?我请求她,请求她不要忘记对我许诺过的情谊,若有来世,陆进贤,愿以命相报!”
狭小的密室内,空气凝入一片沉寂。
宁策微微回首,许久,极轻地“嗯”了声,随即走了出去。
陆进贤阖上了双眼。
白刃银光闪过。
殷红的鲜血,喷溅在棋盘上,湮没了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
库房门口,莲华迎上宁策:
“张岐大人调兵控住了乐游坊西,殿下直接从朱雀大街赶去承天门就好。”
宁策静静拂去袖上沾染的几点尘埃:
“阿梓呢?”
*
云桑的意识,陷入了彻底的恍惚中。
一开始还知道自己被打晕谢贵嫔的宫女带进了一个阴暗之处,后来就什么都辨不出了。
先前燃香的香气,像是融进了衣料里,浓郁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出去。
又像钻进了皮肤下,让股股熱灼不断上湧。
就这般捱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依稀听到屋门开合的声音。
云桑从榻上支起身,翕合着唇:
“有……有水吗?”
喉间发紧,渴的厉害,想要喝水。
来人朝她靠近,俯低身,手揽向她腰间,似要将她扶起。
女孩身体里的烫意却仿佛陡然寻到了一丝清凉,人软软依偎进那双有力的臂膀间,含糊唤了声:
“阿什?”
宁策低下头,望向怀中呓语呢喃的云桑。
她还穿着婚服,眼神迷茫,珠环翠绕下的娇妍面孔晕染着酡红,唇瓣涂着胭脂,映着一抹柔润的光,微微开合着,用听上去都不像中原话的音节胡乱唤着什么。
鬓发被细汗打湿,发髻间光彩夺目的瓒凤冠也早在榻上蹭得歪斜。
适才听舜华说,送她来的宫女必须赶回紫云殿善后,剩下他们几个男子便只能把郡主关在屋里,一步也不敢靠近。
宁策将云桑拽开了些,抬起手,试图摘下缠住她发丝的金冠。
可手刚抬起,女孩便又依偎了过来,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宁策呼吸一紧,视线定在屋角的晦暗处,默不作声地伫立着。
半晌,遽然握紧绕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反剪到她身后,另一只手在她身体因此微微朝自己贴近的刹那,勾过濡濕的衣領,“哧”的一声——
将那件绣着鸾鸟合欢的婚服扯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