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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躺下。”宋平安发现他这么坐着，她不太方便给他按摩眼睛。
可这地又冷又硬，若是躺下便会压到伤口，宋平安一把拉住要躺下去的男子，盘腿而坐。
“地上硬，你还是先靠我腿上吧。”宋平安拍拍腿。
男子愣住了，“这……”
宋平安听出他语气中的犹豫和尴尬，她忘了这是在古代，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救人更重要，医好了他的眼睛，才能从他的身上查到更多的线索，救更多的人。
宋平安向他保证道：“你不必害羞，你看不见我的相貌，而我也不知你的名字，以后就算是再遇到，你也不知道是我，我也绝不会将今夜之事说出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轻轻地躺在了她的腿上，她身上好闻的桂花香夹杂药香飘进了他的鼻中，让他觉得很安心，“我姓李”。
他怎么把姓告诉她了?宋平安摇摇头，算了，正事要紧，她开始用合适的力度地按着他头部和眼部的穴位。
两刻之后，她的手停了下来，“好了，李…李公子，搭配着我配的药膏，只需再按五日，你的眼睛便能看到了。”
她称他为李公子。
他坐起身，语气有一些颤抖：“我是不是压到你的腿了?”
宋平安揉着酸痛的腿，摆摆手，“没事没事。”
随后宋平安站起身：“好了，我该走了。”
萦绕在李赏鼻尖前的桂花香消失了，他知道，那个给他带来月光的姑娘已经离开了……
一连三日，宋平安白日里教曹楠画画，时不时地侍女嘴里打探些消息，夜里便去废弃的房屋里给李赏医治眼睛。
第四日夜里，在去废弃的房屋的路上，宋平安突然听见两个人在说话。
她连忙躲在了暗处，观察着两人的情况。
“吴大夫，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宋平安听出来了，这是曹平的声音，他口中的吴大夫是给虎子看过病的那位吴大夫吗？
“大人让我提醒你，近日往城东的浮茱草田多加派些人手，小心行事，采闻司的人已经盯上你了！”那位被称作吴大夫的人语气有些不耐烦。
“是，我这就去办。可是我做事一直是极为谨慎的，采闻司的人怎么会盯上我呢？”
“蠢货，要不是大人及时施压，采闻司的人恐怕早就检举你了。”
“是是是，小人多谢大人相助！”
“还有——”吴大夫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尽快将这月的贡品送到大人府上，不能有丝毫闪失，明白吗？”
曹平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明白，我一定亲自监督，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好。”吴大夫扫视了四周，转身离去。
曹平站在原地，直到吴大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匆匆离开。
直到曹平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宋平安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她在夜风中握紧了拳头，她原以为曹平不过是个哄抬物价，贪恋财物的奸商，有些小聪明和算计；
如今看来，为了钱财，他不顾百姓死活，暗中种植大片浮茱草，苏果和浮茱草都是他的阴谋。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二人口中的大人究竟是谁?
她想起今夜还要去给那位李公子治眼睛，便匆匆离开了。
废弃的房屋内——
宋平安伸手在李赏面前晃了晃，“你能看见我的手吗？”
李赏睁眼，看见宋平安的手在月光下晃动，模糊的残影让他觉得不真切。
“你的手……是模糊的。”他语气平静，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眼前的景象是模糊的，可他确实是能看见了。
“看东西模糊很正常，明天晚上按最后一次，你就能看清楚了。”宋平安将药膏收好，见他气色好了许多，便问道：“曹平向波斯商人购买苏果时你是不是在场？”
“嗯，我当时看不见，但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李赏的语气十分认真。
“详细说说。”宋平安急忙问道。
…………
从李赏口中，宋平安得知曹平当时买苏果的种子时，那商人说在波斯，苏果是一种甜且多汁的水果，很受当地人的喜爱。
曹平亲自尝过之后便想虞城没有这种果子，若是将这种果子带回虞国种植，他岂不是要发财了，于是他便花钱从波斯商人那里买了许多苏果种子。
“可是，据我所知，这苏果酸涩无比，怎么会有人买呢？”宋平安觉得疑惑，李赏口中的苏果和她吃过的似乎不是一种东西。
“所以，他又种了浮茱草。”
李赏的话帮助她将掌握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可是，她虽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还没有证据。
等等，既然李赏在场，那他便是证人，大娘也是证人。
证人有了，还需证物。
或许她可以试着找找看，看看能不能在曹府找到曹平与波斯商人交易时立下的字据。
“若我明天夜里来帮你的眼睛完全治好了，你可以当我的证人吗？”宋平安问道。
李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点点头。
“谢谢你。”
宋平安说完这三个字后，心中便开始后悔了，她本不应该将大娘和眼前这个姓李的男子卷入这场纷争中。
“我想…知道你的身份和…名字。”他安静地坐着，说出了这句话。
“我叫宋平安，是虞城采闻司里的采闻官。”
她愿意将身份和名字告诉他，是为了让他放心。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明日我再来。”这么几天了，她进来出去的技术已经十分熟练了。
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次，她给他留了一盏小小的烛火。
在斑驳的烛光中，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她的名字，在坚硬冰冷的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写下那三个字：宋平安。
第二日，宋平安在曹楠的方中教她画画。
曹楠的手掌小小的，肉肉的。她握笔的样子格外地可爱。
她在纸上画了两个小人，她指着画上的小人对宋平安说：“余姐姐，这是矮一点的小女孩是我，这个高一点的，是你。”
她的声音软软的，稚气十足。
宋平安望着纸上两个抽象的小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老师很喜欢楠楠的画，可是楠楠，老师为什么没有头发呐?”
楠楠面露难色：“余姐姐，我不会画头发。”
“没关系，我教你。”宋平安握住楠楠的小手，在纸上移动起来。
不一会儿，画上的两个小人都有了好看的发型，楠楠开心极了，拍了拍小手：“余姐姐，你教我画的画和爹爹书房里的画一样好看！”
书房?或许她可以去曹平的书房里找找曹平向波斯商人购买苏果立下的字据。
“可是我没有见过你爹爹书房里的画。”宋平安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余姐姐，我现在就带你去爹爹的书房看那些画。”楠楠拉起宋平安的手向书房走去。
进到曹平的书房里，楠楠指着书案背后挂着的那几幅画，眼里满是自豪之色：“怎么样？好看吧！”
曹家的书房内，古董架子上摆放着各式精美的瓷器，一眼望去，每个都价值不菲。
宋平安只粗略地扫了一眼那几幅画，那几副画上画的不是摇钱树就是气势恢宏的豪宅，俗，实在是俗，不过，倒也符合曹平的喜好。
在爱财这一点上，她与曹平倒是一致的，不过……若是不义之财，绝不能取。
“余姐姐—余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呐？”楠楠晃了晃她的手。
她回过神来，“确实好看，楠楠，我想再靠近些，仔细看看这几幅画。”
楠楠学着大人的样子摆了摆小手，“你看吧，爹爹要晚上才回来”，随后楠楠又打了个哈欠，眼神有些困怠“余姐姐，我困了。”
她迈着小小的步子向帘后的竹榻上走去，她还不够高，试了两次也没有爬上去。
宋平安被她这副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上前去把她抱上了竹榻，不一会儿，楠楠就合上眼睡着了。
宋平安将走到门前向外张望，确定四周无人才掩上书房的门。
关上门后宋平安环顾屋内陈设，随即目光便落在了书案上的一沓账薄上，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案前，将每本账薄都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字据。
宋平安又细细地查看了书房的每个角落。
她累得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了书案后的大椅子上。
她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怀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这椅子设计倒是奇特，寻常椅子下部是四个角，这把椅子下部却像个又粗又桩的树桩子。想是曹平从波斯买的……
她无意间将手搭在了椅子的手柄上，身后却传来喀嚓一声，像是柜子门开的声音。
宋平安急忙起身到椅子后查看，在椅子底部居然有一个小柜子！
宋平安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布袋子，布袋子的口被细绳紧紧地系着。
宋平安轻轻解开绳结，将手探入袋中，从里面摸出了几张纸和两个盒子。
她将纸展开，这正是她要找的那份字据。字据上的墨迹已经有些褪色，但内容依旧清晰可辨。宋平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迅速地将字据对折，藏入怀中。
突然她又想到这么做不妥，要是曹平回来发现字据不在了，一定会起疑心的。宋平安又将纸拿出来，利用绘画系统，细细观察后临摹出了在另外几张一模一样的纸，纸上的字迹也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若是仔细查看两份纸，便会发现细微的不同之处——两份纸所用材料是不同的。
宋平安打开两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两种不同的种子，她分别从两个盒子里取出三颗种子用手帕包起来放在怀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将伪造的那份字据和两个盒子装进布袋子里放回小柜子里，确保一切看起来没有被动过。
她关上柜子才刚刚起身门便被人推开了，糟糕是曹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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