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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至中天,虞疏晚如愿以偿地搬进了崔宅。
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虞疏晚看着院子里面地桂花树,自我安慰,至少不用沦落青楼了,陪一个,总好过陪无数个。
还有比她惨的穿越吗?
不过是中午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差一点点就沦落风尘。
唯一的好处是崔砚是个大帅哥,看来不是她吃亏,又或许人家压根就不稀罕她,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孟津送来的药膏真的管用,一涂上去,手上的疼痛就减弱了许多,冰凉冰凉的,一股草药香气。
崔府里的人真的很少,明明是四进四出的宅子,大多数的房间都空着,连仆人都是一人一间大房间,犹是住不满。
只有崔砚一个主人,他寻常都在衙署里面,天还未亮就出门,日落了方归,一年休息的日子屈指可数,一年之中还有个把月要去其他的州府办案,这里对于他来说,跟像是一个临时的住所。
崔砚是个工作狂。
柳管事是老夫人就留给崔砚的,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府中的大小事情都由他统管,为人和善,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吃过晚饭了,方拎着香油姗姗来迟,贴心地为虞疏晚安排了房间,同她说需要什么直说。
甚至于,有些热情。
前院扫地的老伯是崔砚外放的时候跟着一起回来的,负责府中里外的洒扫和花草树木,话不多,成日只愿和花草为伴。
虞疏晚奇怪的是,老伯看起来已经年过六十了,为何还会和崔砚远离家乡,不远万里来到长安。
厨娘柳娘子和柳管事是夫妻,做得饭菜十分可口,羊肉汤水里面加了白萝卜,熬得十分鲜美,她一连吃了三碗米饭。
当然,柳娘子对虞疏晚也是异常地热情,可见府中众人对崔公子的单身问题十分关心。
余下只有一个小丫鬟翠微和小厮孟津,孟津既算是小厮也算是书童,自打崔砚读书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来之前,虞疏晚还以为是深宅大院,往来奴仆无数,想来竟是她狭隘了。
柳管事十分贴心地将她的房间安排在公子的院子里面,与公子的房间相邻。
房间和她在薛府的大许多,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但细细看来每一件都不简单。
房间许是从未有人住过,虞疏晚来得太过突然,翠微抓紧打扫出来,房间里面还有着若有若无的灰尘的味道,内里书案、画案、琴桌、案几一应俱全,打扫得很干净。
角落的案几上焚着香,驱散了不适的味道,几扇窗户都大开着,夜晚的凉风吹进来,卷着香味飘落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转过四开扇的屏风,里面是一张大大的拔步床,挂着淡粉色的纱帐,纱帐上面用深一点的颜色绣线绣着一朵朵小小的桂花。
床上铺着淡粉色的被褥,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摆着两只玉枕。
虞疏晚摸了一下,柔软光滑,躺在床上,发现床顶上面挂着几只竹编的蜻蜓促织,应该是翠微挂上去的。
这小丫头倒是真的有趣,听说是南方人,旱灾一路逃难到长安,被柳娘子所救,后来就一直留在府上做事。
如此想来,崔砚是个不错的人,事情不多,府中的仆人都很忠心不惹事,人不多,但是也够用了,麻烦也不多。
举起自己烫伤的手,已经不是一开始红肿成猪蹄的样子,那药膏真的很管用,估计再抹三四天就差不多好了。
困意袭来,虞疏晚陷入了梦乡。
翠微担心虞疏晚半夜口渴,送茶水过来,看见虞疏晚已经熟睡,上前替她盖好被子,吹灭了蜡烛,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小声地合上门。
端着茶水走到公子的房间,还亮着等,公子书案前看书的影子照在窗上,低头看见还在台阶上坐着,靠着梁柱之上打盹的孟津,用脚尖踢了踢。
孟津一激灵,睁大双眼,书从怀中滚落,看见是翠微,又将手缩回去,打算再睡回笼觉。翠微看见他这副困困的样子,小声劝说道:“你若是困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公子这边有我呢,你现下也看不进书,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早点温书。”
孟津回头一看,公子还在处理公务,摇摇头,公子忙了一天,晚上还得继续点着灯看书,他若是这时候回去了,岂不是太不争气了。
他孟津是公子身边的人今年他一定要考中,绝对不能丢公子的脸。
孟津原本只是崔家远亲买来的一个奴隶,可恶的是买他的那人有不好的癖好,他浑身是伤地逃了出来,又被抓了回去,绝望之际是公子救了他,并为他脱了奴籍。
公子为了救他,不惜告到了族长那里,最后救下他,但是状告长辈,也受了不小的责罚,老爷也因此迁怒公子,说公子是无情无义之人,连族叔都不留情面。
也是因为他,公子有了不好的传言,后来公子远离博陵,来了长安,成婚后流言蜚语方消散了,但,如今流言又起,其中隐隐指向他。
孟津烦恼不已,但是公子身边无人,若是离开了,换个人他又担心公子照顾不好自己。
房间里,崔砚写下最后的一个字,将笔放在笔架之上,微叹了一口气,捏捏眉心,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高挺的鼻梁,人中深长,利落的下颌线,在烛光的映衬之下,五官更加地深刻立体。
事情终于处理完了。
崔砚抽出压在最底下的家书,父亲上月从博陵寄过来的,撕开信封,不再是寥寥几句话,这次的纸张上写满了。
开头依旧是寻常的问候,通常在这里就结束了。
信中说道,张氏,为他寻了几个官家,年前抽出时间回去看看,若是合适,今年就可以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说他的弟弟,崔亭已经出发前往长安备考,叮嘱他千万将弟弟安排妥贴,照顾好弟弟。
余下,皆是寻常的话语。
崔砚用力稍稍用力揉了一下信纸,黄色的纸张上几道折痕,崔砚看着信上父亲熟悉的笔迹,烛火的光映照在他的瞳孔,忽明忽暗。
崔砚似乎是在发呆,眼神少了几分白天时的疏离感。
不知过了多久,崔砚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重新压在书册的下面,拿出一张信纸,提笔,久久落不下,毛笔尖的墨水汇聚凝结,滴落空白泛黄的纸张之上,圆圆的黑,逐渐晕染开……
想来,过几日崔亭就到长安了,回不回都不碍事。
崔砚放下笔,将废的信纸靠近蜡烛,火舌舔上信纸,丢入火盆之后,一阵白烟,不过须臾,或作灰烬。
崔砚盯着盆中的活,忽然想起了虞三娘。
其实,他早已经见过虞三娘。
三个月前,他得到消息大月氏珍品于鬼市中现世,一路追查,查到了薛家酒楼,他扮作寻常客人去了薛家酒楼。
恰好遇到了舞姬跳舞,虞三娘容貌出众,很难不留下印象,一连几天,夜夜都出现在薛家酒楼。
虞三娘胡旋舞跳得极好,连教坊司的舞女都逊色几分,因此招来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其中不少达官显贵,不乏好色之徒,跳上高台之上,企图做出不轨之事。
混乱之际,虞三娘从高台之上失足摔落,崔砚接住了她,似乎就那么一次,英雄救美中的英俊男子深深刻在虞三娘的心中。
虞三娘日日盼着英俊的男子前来,于是乎,写了情书委托小孩子悄悄交给崔砚,只不过崔砚再未来过。
再次出现已经是一月之后的事情。
虞三娘出身西域,祖上是大月氏的王族,发现了薛富贵将神树堂而皇之摆放在了大堂之中。
为了吸引崔砚的注意,她将神树景的秘密告诉了崔砚,并告诉他神树景的下落她知道,崔砚为了得到神树景的秘密经常出没于薛家酒楼,坐在角落之中。
他不确定虞三娘是否真的知道神树景的下落,毕竟神树景色已经消失了有十多年了,从未有人再见过。
虞三娘要让他去她跳舞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再将神树景的秘密告诉他。
不过,还未到一个月,虞三娘就病了,病症发得很急,很快就昏迷不醒,大夫说性命堪忧,崔砚曾悄悄潜入薛府探查,虞三娘确实是病倒了。
昏迷中的虞三娘总是喃喃着几个字,崔砚凑近了,“酒楼、酒楼……”
回去后的崔砚细细思索,传信给西域,终于找到了知道神树景的人,了然虞三娘口中之言就是在说神树景就在薛家酒楼之中。
虞三娘提供了线索,崔砚的计划原本是想帮虞三娘赎身,但是薛富贵不甘心轻易放手,若是以他的身份来做这件事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想的是等薛富贵伏法后,舞姬会充入乐营,或充入官妓,或是私妓。
官妓不好脱籍,私妓就简单许多。
崔砚买通好了乐营中的人,让虞三娘入了私妓,再托人帮就虞三娘赎身你,换个地方过段时间后脱籍。
计划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宴席之上,崔砚发现虞三娘忘记了他。
不记得也好,少了许多纠葛。
一别两宽,换个地方生活,对虞三娘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崔砚就没将这些打算告诉虞三娘,不料,她倒是生出了许多事端,最后祝九彰也跟着掺和进来。
崔砚颇为无奈,想起今日上朝后陛下留下他吃饭,期间,说起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
或许,留下她也是可以的……
而被蒙在鼓里的主人公正在呼呼大睡,若是知道崔砚的打算,虞三娘一定会气得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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