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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锦郡，
十一月初的秋末，虽无飘雪，但已有几分萧瑟寒冷的意味。
陈阳抬头望向头顶高悬的太阳，光芒四射，却没有丁点暖意。
他眼中思绪万千，深吸了口气随后长长吐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又消散不见。
“真是，不爽啊……”
他嘴中喃喃道。
陈阳低头望向自己，浑身的衣物早已被血污浸透，灰色衣袍颜色也早已变得深沉。
有些麻木的手中紧握着一柄砍刀，刀刃上沾满了妖兽的鲜血，尚未干涸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在陈阳的脚边，堆积着大块大块的妖兽血肉，它们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腥味，令人作呕。
他挥了挥手，想要摆脱那种血迹粘稠的不适感，但试了试还是就此作罢。
目光朝着周围扫视着，
能够分辨出，眼前似乎是一个镇子的广场，
只不过眼下看来镇子显得格外萧瑟，破碎的房舍、倾倒的树木、散落的瓦砾，遍地都是妖兽肆虐过后留下的爪印和血迹。
铺满碎石的广场上不少和他穿着一样灰衣的人正切割着那些大块大块的妖兽血肉与躯体，将其装车。
车上堆积着成堆的妖兽血肉，其中最为庞大的就是一头猪妖，
猪妖的身躯如同小山般庞大，微微张开的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它的鼻子上残留着尘土和血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猪妖腹部的伤口，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这便是一头炼血境的妖王！
就在几天前，这头妖王带领着一众徒子徒孙来到了此处，将原本宁静的镇子变成了一片废墟。
而这一片都是在锦原城治下，所以锦原武院的师长闻讯而来，斩杀了所有的妖兽，妖兽的尸体堆积如山，
而陈阳等一众弟子此次前来，便是负责清理这些妖兽血肉，还有安置百姓。
百姓，
陈阳心中一紧，目光转向了广场的一处角落，
在那里一群幸存的村民蜷缩在一起，脸上残存着惊恐和疲惫，衣物破烂不堪，显然在妖兽的袭击中经历了极大的磨难。
陈阳看着眼前的场景，仿佛能够感受到这些人心中的颤抖似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共鸣。
不知觉间，思绪飘回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
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痛苦。
……
不远处的弟子们在完成工作后，也是抬头打量着陈阳，弟子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有陈阳师兄在，果然快了很多，不要半天就完成了。”其中一个刚刚休息着的矮胖灰衣青年感慨道。
“那是自然，师兄一个人就负责了一半的妖兽。”其余弟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顺势休憩起来。
“陈阳师兄果然厉害，明明差不多的年纪，我们还在淬体境，他早就已经晋升到了开脉境，乙院中的弟子里，陈阳师兄当数第一！”
“别说乙院了，就算是在整个武院中，陈阳师兄也能和甲院里那几个大族的家伙比上一比！”
听到此言，其中一个瘦削青年撇了撇嘴，“哼，甲院那几个算什么，要是给陈阳师兄一样的条件，他们……”
这些弟子望向陈阳的时候，眼中满是敬佩与尊敬，显然已经将这位师兄当作为了自己人，即使是私底下也会为他打抱不平。
“说的也是，不然在选拔中陈阳师兄肯定稳拿第一！”
选拔……
当他们讲到这个的时候，所有的青年眼中都闪过了些许的向往和期待之色，他们在武院中苦苦修炼，为的便是这一天的到来啊。
“陈阳师兄不仅修为最快，样貌也是最为俊俏啊！”
其中一个师妹打量着陈阳，眼中冒着星星小声地议论着，
不过也确实，
目光望向陈阳，俊俏脸庞被血污遮盖显得有些狼狈，只留下一双忧郁的眼眸闪着光芒，但也让一众女子心跳不由得加速，
“你怎么又犯了花痴，别想了，咱们的陈阳师兄一心沉浸在修炼之中，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对于这些有过想法！”
“不……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罢，这个师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只不过来到陈阳面前时又开始犯怵，支支吾吾只憋出来一句话，
“师……师兄，已经全部解决了。”
陈阳也顿时恍然回过神，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有些印象的师妹微微鞠躬，语气恭敬，
“哦……嗯。”
而在她身后一众浑身血污的弟子，也全都尊敬地望着自己，
陈阳深吸了一口气，从刚刚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僵硬地撑起微笑，然后接着着手开始继续的安排，
“辛苦了，各位。”陈阳的声音温和，恰到好处地传入所有弟子耳中，
看见陈阳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待在他身后的那个刚刚鼓起勇气的女弟子脸上顿时升起了气馁，
“那我们出发吧，宋林你去安排那些老弱上车，剩下的和我们一同步行。”
被陈阳指着的那个叫做宋林的弟子望着陈阳，有些犹豫地说道，
“师兄，不如留下粮食，等待周围城镇的援助，这里路途遥远，如果带着的话……”
“宋林，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吧？”
“是。”
得到回复，陈阳脸上的神色仿佛陷入了回忆中般，想起了院中书馆里记载的一句话，
‘正月，雪尤大，北山妖王南下，屠黎、寒、荀郡，三郡千万之众皆化为腹养分，而徒有不一者残，避难南下，以故三郡不能自存。’
书籍上记载着的短短几句话，不知道是多少个家族的灭亡，多少个家庭的破碎，陈阳是其中之一，宋林也是，而眼前许多的弟子也是……
“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来到锦郡的吗？”
听到陈阳此话，周围不少众人脸上顿时僵住，一些尘封许久的记忆涌上心头，
随着那如同炙火般目光的逼视，宋林脑袋低垂，直至完全垂到了地下。
“我们未尝不是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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