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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黎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宁彧,体内的药力气还没有消退,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连一点灵力都汲取不到。
她的身上显然被人处理过,衣服已经改换一新,伤口处也牵动着药气。
星黎慢慢坐了起来,因为身子无力的原因,她不由得将两臂置于身后,抵着床沿。
她抬眸,将眼下的情况打量了一番。屋内陈设简约精致,袅袅檀香在香炉中缓缓升起,在灯火下显得愈发朦胧。
这间屋子没有窗,也没有门——密室。
星黎下意识地屏息凝神,或许是脑子清明了些,她露出了一副惯有的温和笑意,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带着几分锐色,“啊~这是来亲自动手了?这么大费周章,难道是事先没把阿哲支开?”
宁彧同样带笑,“怎么敢呢?正如你说的,一旦和阿哲反目,十斋的位置可就坐不稳当了。”
星黎轻笑,并不信这番说辞,她的手掩藏在广袖里,因为灵力全失的缘故,那颗玉珠召唤地实在是艰难。
他留着她做什么?
为了凤凰果?
为了留后路?
还是为了他那一点只要有宁哲在就永远也见不得光的私心?
现在又过去多久了?
宁哲和许榕走远了没?
要是打了起来会不会把他们引回来?
星黎的思绪乱纷纷,但是没有关系,她一向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也一向擅长让别人不冷静。
“这么在意阿哲,怎么敢前脚刚把他支开,后脚就对我动手呢?我还以为宁家主会晚个一两日,至少等到东海秘境的事情结束再出手呢。”
宁彧慢慢走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还以为,阿哲能来救你了吗?你来历不明,屡次欺骗他,将你藏一段时间,他或许会伤怀,久而久之,就淡忘了。你就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一生了。”
急了。
星黎想,他现在一定想让她问出那句“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然后把话题从宁哲的身上转移到她和他之间,但是她不是那么想让他如愿。
“是么?那就看一看,你跟阿哲说明情况的时候,他到底会痛斥我欺瞒了他,还是会怨你擅自行事了。”星黎笑得温和从容,目光中闪烁着两三分慧黠与自信,她抬起一只手,搭在宁彧胸口的衣襟上。
宁彧不由得顺着她的动作稍稍弓身。
“我和阿哲在一起之后,可是半点没有伤害过他。我对他比对桑白榆还好,桑白榆尚且能够让丹缘忌惮到不杀我,何况出阿哲呢?”星黎手上的动作猛地一紧。
宁彧只觉得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窒息感一点一点的传来,他却没有挣脱开,他似乎急需要大脑空白,以暂时掩盖和压制掉别的情绪。
她怎么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提起阿哲呢?
从她醒来之后,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提起阿哲。她似乎笃定了宁哲对她情深似海,难道她真的像她说的,对阿哲格外的好吗?
宁彧思绪混乱,但是在下一刻,他感受到那股窒息的气息消失。温热的指尖一路从他的衣领蔓延到他的喉结,最终停留在他的下唇。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但是很快,她又伸手将他的下唇遮住。
“其实这样看,你还蛮像阿哲的诶。”
温和的话像是带着密密麻麻的针,从他的而中一路刺向心尖,明明她的手已经松开,他却觉得那股窒息的感觉愈发的重。
宁彧的胸口不断地祈福,冷白的脸颊上泛着薄薄的红,像是因为星黎方才的遏制所导致的一般。
“你在激怒我吗?”宁彧抓住那只遮住他下唇的手,他将她的手置于他的脸颊上。
她不会无的放矢的,或许她看出了什么。她想要以此破局,他不该被她激怒。
星黎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笑意愈浓,“没有啊,我只是在提醒你,毕竟你和阿哲长得真的很像。”
只要有你在,我就会想起他来。
但是我又不会把你当成他,因为我能够清楚地分清你们两个。
我只会不断地将你们对比,然后在不停的对比中一遍遍的选择宁哲。
生气吗?
生气就好。
星黎捏着玉珠,却迟迟没有动作。
宁彧注意到她的表情渐渐地变了,不再疏离,而是变得温和、亲昵又深情,她的目光逐渐落到他的上半张脸上,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人。
目光到最后化为失落与遗憾,又带着一份眷恋与思念。
宁彧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他的双唇紧抿,下唇因此而变得薄而锋利,他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耳畔却又响起她带着些笑意的温和声音。
她的话音永远是那样从容温和,像是春日里的柔风,但是宁彧行不明白,这样温和的声音,为什么锋利的足以将所有人的思绪割断。
“哎呀,这样看,更像是阿哲……”
冰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他来的急促,像是狂风暴雨,不给星黎一丝缓和的时间。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星黎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死死地扣着星黎的后脑勺,仿佛这样就能永远堵住她的嘴,让她没办法说出那些话。
但是或许是她吃了许多杏的缘故,那股酸涩的气味在他的口中不断地蔓延着,但是下一刻,他的舌尖传来刺痛。这一份极淡的酸涩之意就被一股血腥味所取代。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但是宁彧却依旧与星黎纠缠在一起,过了许久两人才逐渐分开。
宁彧的眼眶漫起湿润的水泽,双唇殷红,鲜血拖曳在脸颊,像是胭脂被晕染开,平白多了几分色气。
“你还指望他能来救你吗?何必费心激怒我呢?你想从我这里套到什么话,我都可以告诉你。他走了,已经走了一天一夜。”
他与她贴的极尽,鼻尖几乎靠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刚刚拥吻过的缘故,二人的气息交织着,看着亲昵又暧昧。
星黎眼眸微暗,下一刻。雪亮而凛冽的剑息就径直往宁彧的心口而去,温热的鲜血洒在了星黎的脸颊。
她抬眸,对上了一双猝不及防的双眼。
星黎笑意盈盈,她一把将人推开,“你看,阿哲会护着我的。”
宁彧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他捂着胸口,倏忽笑了,笑意中带着狰狞与讽刺。
撒谎,这明明是白日里他给的青霜剑息。
“你出不了这间屋子……”
“轰隆——”
剧烈的轰鸣打断了宁彧势在必得的话,银白色的光宛如惊雷,将密不透风的密室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星黎捏着玉珠,银白色光将她萦绕包裹着。
“你怎么……”宁彧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星黎懒得与他纠缠,她咬牙一跃,强行将灵力运转起来,朝着屋外而去。
整个宁远山庄四处惊雷炸响,银白色的光芒不断地闪烁,像是接连坠落的流星,几乎要照明整个山庄。
星黎一路通往东山,通向那处和宁哲一起看日落的地方。
既然猜到了宁彧要做什么,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防备。
宁彧说错了,她并不指望宁哲能神兵天降,她只是想知道宁哲走了多久而已。
她的鲜血,从来是开启阵术最好的引子。一点鲜血,再混杂上一点灵力,就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一点,在她年少时走出屑金山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月色混杂着婆娑的树影一起落在她纯洁的脸庞上,显得她整个人愈发清冷圣洁。一点一点的星光汇聚在她的身上,淡蓝色的裙摆在皎洁流光下时隐时现,像是即将登仙的神女。
在星黎即将化为原型,随星光而去的那一刻,她忽而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处缠上了一只冰冷的手。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
宁彧死死地拽着她,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从唇瓣一路蜿蜒,在他的衣衫上开出了一大片的红。他的发丝也凌乱无比,被血液粘连了几根在脸上。显得整个人愈发苍白诡异,森冷阴沉。
东山是归云最高的山,往东看可以远眺东海,而向西望则可以俯瞰整个归云城。
宁远山庄中的惊雷到现在还不曾停息,此起彼伏的炸响,在夜幕之下显得格外的亮眼。
“宁彧,各退一步。”星黎的神色间少了那几分从容,多了几分利色,只是她面庞上依旧带着笑,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宁远山庄一旦被毁,意味着宁彧多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即便有青霜剑气护着他的命,只怕也要元气大伤。更何况,刚才他的心脉,被她用青霜剑气重伤。
“想全身而退?”宁彧也在笑,笑得森冷诡异,像是那个阴沟里爬出的男鬼。
没得谈了。
星黎了然。手上的动作顿时不客气了起来。
她身上中药,强行用星脉开阵,过渡耗费灵力使得她脸色苍白。宁彧的情况同样没有好到那里去,归云山庄的惊雷以及星黎那出乎意料的一击,使得他元气大伤。
两人竟然达成了一丝诡异的纠缠。
但是最终,还是宁彧落了下风,他被星黎直直逼迫到了山崖边上。
银白色的灵力化为利刃,他却罕见的没有躲开,而是直直的迎了上去,双臂圈紧星黎的腰,将人一起带了下去。
星黎没有想到宁彧那么疯。
阴冷带着血腥味的宽阔身躯将她死死的搂着,在飞速的坠落之下,眼前一望无尽的大海泛起深蓝色的幽光,像是一道无形的巨门,在天幕下被人缓缓打开。
“疯子,你做什么?”星黎看出了不对劲,她连忙挣扎,但是这一回,即便她再继续强行使用灵力,一切也都变得于事无补了起来,她升不上去。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宁彧一起坠入大海,彻底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黎宝:坏了,刺激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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