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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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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藕色的,不阴也不晴。

叶纯在狭窄的经济仓里发呆,心里想着顾臣君此时在做些什么。

“真巧。”略微尖锐的女声里带着傲慢。

叶纯转过脸,是冯诗雯坐在了身边。

“呵。”她干笑了一声,深感飞机上的时光不会太愉快。

沈青从她们身边经过,看见叶纯,遗憾道:“我的座位在后面,和你隔得有点远。”转而看见叶纯身边坐着冯诗雯,疑惑道:“你表哥呢?”

“他今天科目二考试,改签了。”

沈青瞟了一眼她身边的冯诗雯,同情的点了点头,从叶纯身边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冯诗雯却一挑眉,转过脸在叶纯耳边嗤笑:“表哥?叶纯,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顾臣君根本不是你表哥。”

这话听得叶纯听的心里一咯噔,随即想起他们都是阳城人,想起冯诗雯送给顾臣君的衣服,想起冯诗雯经常没来由的盯着顾臣君深深凝望。

一片昏暗的郁,漫过心脏。

叶纯心口发闷:“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和我装蒜,有什么意思呢?叶纯,现实点吧,他永远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呵”叶纯勾了勾唇角:“难道他该和你在一起?”

冯诗雯听了这话竟然没有暴跳如雷,巨反常无比的沉默了。

叶纯莫名其妙,用余光去瞥她,就见着冯诗雯低着头,脸陷在一片阴影里,眼中闪烁着温柔又哀伤的光华,好像想起了谁。

“真是个神经病。”叶纯带上眼罩,开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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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树生的挤挤挨挨,空气中喷涌着灼人的热浪,地上偷偷溜过翠绿的四脚蛇,“唧唧”不休的虫鸣鸟语,跻着拖鞋的路人,充满异域风情的佛像...

南洋小岛的一切,充满了与冰城完全迥异的风情。

旅行团的第一个参观景点是南洋小岛上,很有名的寺庙,也是世界各地佛教徒的热门朝圣地——金佛寺。这座寺庙坐落在俯瞰城市的山顶上,拥有金色的佛塔、华丽的神殿和种满鲜花树木的郁葱花园1。

整个寺庙场地分为两部分:下部露台,里面有几个较小的神殿;上层露台上,可以看到标志性的镀金佛塔,直插云霄,佛塔里安放着佛陀舍利,僧侣们正顺着时针的方向绕着寺庙诵经祈祷2。

此刻正值日落,夕阳的余晖洒在素山神像之上,金光骤现,晚霞将僧侣们镀上了柔和的橘光,梵音宛如天籁,点缀着宝塔和寺庙连绵的青山。

世界,热烈而辉煌。

叶纯被这场面感染,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下了关于未来和爱情的心愿。

“叶纯,我劝你,许愿别带着顾臣君。”冯诗雯阴魂不散的发出干扰。

叶纯白了她一眼,却不想把这样神圣的时光花在与她吵架上,于是再次对着佛陀祈祷:接下来的行程,冯诗雯能离自己远一点。

实际上,叶纯的一生,或是虔诚或是随意的有过很多祈祷,可在一个小时之后,就立刻应验的却独独只有这一次。

当日时间晚上7点左右,旅行团大巴从寺庙出来,去的是景点南洋小岛夜店一条街。

叶纯和冯诗雯一起被带进了格瑞路的一家酒吧里,可当时这家酒吧人满为患,导游临时决定带她们去隔壁的酒吧。

叶纯有些心不在焉,她几个小时以前给顾臣君发送信息,询问他今天的考试情况,可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叶纯心里泛起了说不清的委屈,南洋小岛和冰城的时差不过一小时,这个时间科目二肯定早就考完了,她猜想顾臣君也许和男生们开心的去喝酒庆祝,觥筹交错之间,已经把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

叶纯一天都在记挂着顾臣君,可是他却忘了她,偏偏,她又没有可以和他名正言顺发脾气的身份。

低落的情绪将叶纯吞没,直到她的手机响起提示消息。

橘黄的屏幕亮起来,叶纯翻开手机,顾臣君的名字映入眼帘。

她心尖一荡,心里有个隐秘的角落,开出了小小的花。

她叶纯还没来得及翻开顾臣君消息的内容。

“砰!!!”身后惊天动地的巨响把叶纯吓得一激灵。

人群里有人声嘶力竭的高喊:“啊!啊!啊!爆炸啦!”

“刷啦啦啦啦,咣咣!!!”叶纯身后旅馆的玻璃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碎裂,稀里哗啦的砸了下来。

上层楼的屋顶被震翻掉落,天空弥漫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浓烟。才走出的酒吧里烈焰腾腾,人们四处奔逃,慌乱一片,世界失去了秩序,叶纯的脚下有一只残缺破碎的人手3。讨厌的冯诗雯早就不见踪影……

世界瞬间跌进了地狱,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叶纯,不必和冯诗雯结伴旅行的心愿,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照进了现实。

当日晚上6点50分,世界的旅游观光胜地南洋小岛,发生了该国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爆炸案至少造成一百八十多人死亡、三百多人受伤,两场爆炸,一处是在游客云集的酒吧街上发生,就是恰好被叶纯遇见的这次,另外一起则发生在距离m国领事馆约100米的地方4。

爆炸让整条街瞬间断电,往日灯红酒绿的酒吧街,陷入了一片漆黑,火光熊熊燃烧,许多人的身上着火,还有人捧着断手或拖着断脚出逃,每个人都在尖叫,周围尽是烟尘,到处都是尸体5。

叶纯惊慌失措,大脑空白一片,双腿好像灌了铅,想要发足狂奔,又觉得脚软酥麻,逃无可逃,对面酒吧的外墙就在此时再也经受不住爆炸的冲击,“轰”的一声向叶纯的方向砸来。

叶纯不知所措,绝望的闭紧了双眼,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过。

“叶纯!”是顾臣君的声音,叶纯心尖一颤,又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这一秒被无限放慢,叶纯脑袋里想着怎么可能呢。

下一秒,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在地。

一个怀抱,熟悉的“冷味儿”。

厚重的油毡纸将二人遮住,四目相对的瞬间,叶纯甚至怀疑这是死神赐予她的幻觉。

她伸出手轻抚顾臣君渗出了鲜血的额角,真的是他!

一股暖流冲击着叶纯的心脏。

“有没有受伤?”顾臣君仔细的观察叶纯的情况,那双墨黑的眼眸里,写满了心疼和歉疚。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角,呼吸滚烫。

硝烟弥漫的战火中,油毡纸下这方小小的世界里,徜徉着绵绵的轻易。

他拉紧了她的手:“跟着我,我起身的时候,我们拼命的跑。”

油毡纸罩住了头顶上的灰尘,顾臣君好像天生就有在黑暗中辨别方向的能力,他们十指紧扣穿过惊悚的街道,穿过硝烟和战火,穿过尸体残骸,一直跑,一直跑,奔向光明和安全的地方。

天是半橘半青的。

充沛的橘色还没完全隐匿,浅淡的月影儿便挂上了枝头,细小的尘埃悬浮于带着火药味儿的空气中,海风卷着水的腥味儿和血的腥味儿。

他们劫后余生,在圣山下紧紧相拥。

“君哥”叶纯嘴角轻颤,温柔而悲壮的目光落在顾臣君那双墨黑的眼眸上:“你,爱我吗?”

奔涌的热血滚烫沸腾,理智的绳索再也没办法将其捆绑。顾臣君的脑海轰然作响,好像有什么不可动摇的东西在这一秒彻底倾倒。

几乎是短短一瞬间,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温热的掌心揽住她的后颈,他呼吸沉沉,吮吸着她的娇唇…

天边最后一缕橘光和墨蓝的夜色混合,揉成了一片璀璨的紫,叶纯唇角细小的血痕好似盛放的玫瑰。

他没有一刻不在想她,在她离开后的5个小时14分钟后,爱意指引着他的身体,跨越了山海。

幸亏,一切正来得及。

战火和硝烟反复在顾臣君心中重演,爱意如潮水一般将他吞没,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害怕失去叶纯,失去了叶纯的人生将会失去全部的意义:“我爱你。”他咬着她耳垂,胸腔中汹涌澎湃着爱意:“我爱你,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12对于寺庙的描写参考了泰国的寺庙建筑。345参考了2002年,巴厘岛酒吧街恐怖袭击事件。本文时间空间架空,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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