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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金手指中的岩王帝君7
回去的路上,
少年看起来很是低沉。
栗茸问他是不是累了，少年摇摇头，说：“我在想关于诗歌的事情。”
他在演唱过程中被人打断,
不是因为他的音乐或是他的歌喉有什么不完美，而是因为他的选材。
少年有些苦恼：“倘若他让我停下,
是因为觉得我的旋律不够动听，或是我的诗歌不够好听,
我都不会介意,
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但是他的选材……
他其实也并不那么喜欢歌颂迭卡拉庇安的诗篇，写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办法倾注多少感情进去,
更像是随手写了点东西敷衍了事。
只不过，高塔孤王的暴风会偶尔听一听凡人的声音。
歌功颂德的音乐会让他开心,
而开心的神明……或许有希望交流？
反正,
在这座王城里生活的人，或者怀着恐惧,
或者怀着一线期望，都乐意在其他的乐曲响起之前听一段赞颂高塔孤王的音乐,
久而久之,
这也就成为了少年的习惯。
“我没有想到,
原来还有一些人在心底里是不喜欢高塔孤王的。”
有些东西，她说了也没用。
他说自己创作了一首表达对于外面世界的渴望的诗歌，就是从温迪第一次听到的那首歌修改写成的，他自认为比那一首更加认真用心。
世界是客观的。
栗茸低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呗。”
高塔孤王在过去千年的统治中始终不曾聆听过他子民的愿望，一意孤行地用烈风组成城墙，将人民压得弯腰鞠躬。
大概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以至于让他在一时之间有点懵了吧。
他就算一整个风精灵都迷迷糊糊的，身边发生的事情也不至于完全感觉不到。
高高在上的神明，他的目光从来都不落在每个人眉心的期冀上。
但考虑到对方也没能听她说过《三国演义》的说书，这个梗他未必能接下，干脆就把这句话憋在肚子里。
栗茸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人类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能动地改造世界。
“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周，等这一批的小麦都收割好了之后，再调动地脉的力量种下一批土豆。”
魔神的喝醉必不可能是真的喝醉。
不过光有信念还不够。
*
他们所预料的结局，到来得比预期还要早上一点。
但是没想到这种不喜欢已经到了只要一点酒精的刺激就会被放到大庭广众之下去表达的地步。
就在下一次进城的时候，少年勉强挤出了一点微笑对他们打了招呼，随后就沮丧了下去。
他皱着秀气的眉头,
又往前走了两步，坦白道：“好吧,
我也不喜欢。”
这时候栗茸突然开口——她手里捧着的温迪在喝了三倍于自己体型的酒之后总算破了不醉金身，躺在她的掌心里睡得不省人事。
“这样啊，”温迪抬手将自己的呆毛压下来了一点，“那之后可能会很忙哦。”
少年也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次日早晨他醒来之后，仍旧热情高涨地将栗茸和温迪送到城门，目送他们在风雪中离开。
现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又要怎么期望对方会回心转意呢？
但究其根本，没有客观是不行的。
这一点不用说她都知道好吗？！
栗茸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
那些对高塔孤王有意见的人,
大概都和他一样,
要么是想要自由，要么就是有所祈求却不被高塔孤王聆听吧。
少年沉默了。
少年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感恩高塔孤王的庇护,
但我更希望他能够听到我们的声音。”
所以说，要在风雨欲来之前，准备好足够多的后勤。
栗茸没有再说话。
少年代表的是王城内的每一个普通人。
栗茸很想对温迪说，论激励人心，赋予转机，我不如你；若是论稳扎稳打，猥琐发育，你不如我。
只不过是昨天晚上的气氛很明显不适合让他“悠悠转醒”而已。
“我想再试试看，用我的音乐做为载体，将大家的愿望唱给魔神听。”
“高塔……魔神他不会回应我们的请求。”
他们的态度叠加在一起，甚至可以成为一股压倒魔神的信念。
她问少年：“那如果迭卡拉庇安不愿意听你们的请求呢？”
在返程的途中，温迪打了个哈欠，问栗茸：“你觉得他最后会怎么样呢？”
最好的结果，就是魔神听到了他们的祈求。
少年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深夜的巷子中随着他手上提的那一盏，在出酒馆的大门之前被莱艮芬德先生递上来的油灯，像是一团黑色的火一般在脚下随着动作扭曲。
忙起来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
怎么说呢……
随后，他向高塔孤王身边的侍女请求，给他一个在魔神面前表演的机会。
那位侍女同意了。
少年拿着琴站到了魔神的面前。
但是，他的演出结束了，面前的魔神却没有分毫表现出对音乐，或者是音乐背后情感的兴趣。
他坐在那边，随意地鼓了两下掌，仿佛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坐着听完，都是看在“魔神爱人”的天性上。
少年垂头丧气：“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的技艺太差了，所以才没能打动魔神。”
然而接下来上场的一位——当然并不是他的同行——而是一位带着桂冠的宫廷诗人。
他用华丽而繁复的文字，仿佛金丝银线和宝石珍珠一般，堆叠起了一块毫无意义的锦绣，用那些诘屈聱牙的贵族说法，赞颂着高塔孤王。
反反复复只有一个核心。
没有情感，整首诗干瘪得就像是陈年老面包。
但是高塔孤王却对那首诗很感兴趣。
他赏赐给宫廷诗人美酒、美食和黄金。
少年失望了。
他并不在意那些赏赐，却觉得自己在作品方面明明胜过那个无聊的宫廷诗人。
所以，他无法得到魔神回应的唯一原因，就在于魔神不想听到他的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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