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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依旧在看超人。
“哦。”
他咕哝道，“我忘了，声波在太空的传播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
克拉克在所有人都僵滞的瞬间里冲了出去，撞碎了沿途所有的飞船，在一片炮火碰撞的亮光中抓住母舰，从那个被激光撕裂出的缝隙探进双手，胳膊肌肉紧绷，在只有他能听到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中，生生将母舰的舰首扯露到太空中，然后随手扔到一边。
时间再次流动，神奇女侠眨了一下眼，沙赞的头却不知何时已经跟着超人转了过去。
“墨丘利的速度。”
戴安娜感慨一声，“你的进步实在惊人。”
“你知道你们很难躲吧，公主。”
比利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来有点失真，大概是这玩意在塔里摆了几十年，太久没用过了，“我躲在永恒之岩一个人练习了好几年。”
瞭望塔里，布鲁斯下意识地训斥道：“不要用公共频道聊天。”
话音刚落，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了一下。
布鲁斯一直紧紧盯着克拉克，放大的屏幕让超人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彻底暴露在他面前。戴眼镜克拉克·肯特不再只是星球日报的普通记者，他腰板笔直，气势锋锐，那套合身的新西装衬得他更加挺拔，透彻的蓝色里微微漾着些情绪，又让人看不分明。
“他们背后有主使，卡尔。”
布鲁斯开口道，“我需要一个知道内情的活口。”
超人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似乎有点惊讶他为什么能将态度摆的那么理所应当。
“我们之间的私事留待结束后解决。”
布鲁斯语气平稳如水，“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躲开你。”
在太空战场这种完全不需顾忌战斗损失的地方，神奇女侠和沙赞已经扫空了一小半飞船，残骸在星域铺开。
超人一一扫过母舰里在窒息中面色狰狞地挣扎的每一个齐塔瑞战士，提了一下嘴角，拎起一个等级看上去不低的外星人飞向瞭望塔。
“撤退！撤退！”
母舰的重大创伤让不知藏在哪一处的齐塔瑞首领慌了神，他高喊撤退的声音传入克拉克耳中，超人动一顿，下一秒就循声撞入母舰中，出现在他面前。人间之神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在一群齐塔瑞士兵的枪口前微微蹙起眉，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将眼镜向下拉了一点，热视线瞬间将围绕着他的那圈士兵拦腰截断。在焦糊味道中，他冷冽的威压几乎实体化了，连松弛不少的眉宇都仿佛蕴着寒意。
“告诉你背后的人。”
他垂怜般说道，“地球是我的。”
那双蓝眼睛在瞬间与另一个人重合。
“卡尔-艾尔！你是卡尔-艾尔！！”
theother几乎是在尖叫，“你是——超人！”
克拉克有点惊讶地挑起眉，自语道：“我这么有名？”
“你...你，达克赛德...！”
克拉克的脸几乎在瞬间冰冷下来，热视线将齐塔瑞人整个左胳膊连带肩膀烧成了灰烬。在尖锐痛苦的惨叫声中，阴影笼罩而下，人间之神一字一句地警告，眼中未褪的红光就是最可怕的震慑：“永远，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他没再理会满地的鲜血与哀嚎，攥紧手中已经昏迷过去的齐塔瑞士兵，从破洞飞了出去。
几十年过去了，他仍然清晰地记得瞭望塔的每一分布局，通道前身份验证他需要停顿的时间，机械声念完的速度，瞭望塔打开的每一个机械转轮声。就如同他铭记着那些他失去的：最开始是氪星，还有他的亲生父母，他的灵魂归处和血脉来源；接着是露易丝，她的生命止于高楼顶部的最后一次回首，他最喜欢的夜莺用生命撞破了他为她设计的精致鸟笼；然后是卡拉，他的堂姐，血亲，他的保护者和需要他保护的人，在不知多少次撞击后湮灭在欧米伽视线下，在那场将天启星彻底摧毁的战争里；再然后是他的养父母，最终没有敌过时间和癌症，在孤独与不解里只余两座墓碑；最后是布鲁斯。
布鲁斯是他的搭档，他的后背，他的影子，他缺失的另一半灵魂，是他的爱的归处。当布鲁斯背过身时，冰冷的愤怒如同一片深海，卡尔淹没其中，清醒又平静地决定：他会击碎一切障碍回去抓到布鲁斯，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让他发自内心地忏悔和流泪，然后他会再次接纳布鲁斯，如同接纳自己的灵魂。他已经经历过太多失去，这一次、最后一次机会，他会把布鲁斯·韦恩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绝不允许他如同沙砾般从指缝中流泻而去。
卡尔凝视着哈尔的脸，他的大脑里清晰地记着他们每一幕并肩战的日子，但哈尔挡在了他面前，满脸是血也要挡住他向地球的路，让布鲁斯也最终离开他。既然无可避免，那也就别无选择。
但哈尔的戒指放出了那条录音。布鲁斯的声音在发颤，卡尔知道那不是对未来遭遇的恐惧，而是做出抉择的痛苦与悲伤。布鲁斯最终决定让他孤身上路，走上那条或许永无尽头的寻找之路，他了解卡尔的孤独，却最终将卡尔推向孤独。他承诺会永远找到卡尔，却决心率先闭上双眼。
誓言，契合，回忆，理想…一切都变得真假难辨。只有那句告别是真的。
再见，克拉克。布鲁斯在那段话里近乎温柔地对他说。我已经离开了。
撕裂灵魂的痛楚瞬间撕心裂肺，卡尔-艾尔在那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超级大脑，因为它在瞬间告诉他：你一无所有了。你们曾共同将视野拓展至宇宙星空，而在此以后，这偌大无垠的宇宙里，再也没有人会如同布鲁斯·韦恩那样能够呼唤你真实的灵魂。
哥谭盛产骗子，小偷，疯子，哲学家。他曾经以为蝙蝠侠与众不同，后来才明白那人是集大成者。他就是哥谭，是人类，是布鲁斯韦恩，是他的半身。他偷走了他一半的灵魂。
卡尔在几十年里冥思苦想着过去的一切。他坐在云天之上的王座上裁决人类，如同一个神明，人类信奉他，不信奉他的人类都再难开口。他想要给人类带去和平与安全，人类却生活在有史以来最大的不安全感里。他如同一个面壁者，如果被记入人们声口传唱的颂歌里，他的行为必然是具有神圣的宗/教意义的。他沉默如岩石，透彻如智者，英勇更胜过最强大的战士。罪恶从未被消灭，它们以另一个概念滋长，改名为压迫，就像病毒一样从上蔓延至整个世界。
压迫，阴影。它们就是新的罪恶。而领主，成为了最大的罪人。
克拉克在他心里感慨：或许这就是人类？
超人却沉默后否认：不，这就是生物。
不仅仅包涵人类，更包涵整个宇宙。
布鲁斯，这个满口谎言的哥谭骗子，他的承诺，他的誓言，他的坚定…那些分明也都发自内心，最后都变成了假的。卡尔了解布鲁斯，他们早就互相渗透到对方的灵魂里，所以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份过于顽固的信任。他想：蝙蝠侠一定留下了什么，去信守诺言，永远将他带回去。
唯有如此，他内心的空洞才能再次被补全。
“身份确认。”
“超人，0-1。”
几秒后，克拉克出现在了瞭望塔的中心大厅里，随手将齐塔瑞人扔到地上，和布鲁斯面对面地站着。
一阵沉默。
“你不该这么快。”
布鲁斯突然说，“这个可怜鬼可能受不了已经死了。”
“事实上，我第二次进入母舰时注意了一下。”
克拉克回答道，“他还活着。可能这身盔甲材质不错，你想研究一下吗？”
“暂时免了。”
布鲁斯说。
又是一阵沉默。
“布鲁斯。”
克拉克上前了一步。他的身形要稍高一筹，一般人到这个距离会感到压迫感和不舒服，但布鲁斯习以为常地抬起眼，不偏不倚地与他对视，如同过去无数次的动。
“卡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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