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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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即将前往参加军训的部队就在t市，并不是很远，坐动车过去也只要两个多小时。不过为了不耽误军训和部队日常息时间，学生会一大早就组织大家集合，校车只将大家送到火车站，7点钟准时发车开往t市。

黎昕正巧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单手撑着车窗，托着下巴侧头欣赏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动车渐渐驶离s市，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学校和学生会早就与火车站联络好，动车里坐的都是自己人，气氛显得格外热闹和兴奋。

“t市啊……”黎昕意味不明地低喃一声，托着下巴的手轻轻摩挲几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近t市在他耳边出现的频率貌似有点高呢，他记得家里那位老爷子曾经说过，韩牧泽和t市莫家的家主莫绍蘅瓜葛颇深。

如今不仅他所处的s市宁家水深火热，牵一发而动全身，t市更是暗潮涌动，其中不管是s市还是t市，韩牧泽都游走在几方边缘。那些搁在岸边观火蠢蠢欲动的人，恐怕都在等着韩牧泽的态度吧。

韩牧泽要是出手了，这群人就只剩下夹着尾巴抱头逃窜的份了，毕竟这家伙自带风云色变，bgm震天响，一旦牵扯其中，必定搅得天翻地覆。当然韩牧泽要是不闻不问，他们就能偷偷摸摸趁机掺和一把，分一杯羹。

不过他家老爷子也说了，宁家再怎么闹翻天，争权夺势也好，家主之位易主也罢，韩牧泽还稳稳地坐镇s市呢。铁定不允许宁家的事情发酵，任外头的人谁都想进来插一脚，闹得s市鸡犬不宁，真当“韩牧泽”三个字是叫着好听吗？

坐在黎昕身边的叶智宸瞧着这家伙神色变化莫测，一副看好戏听故事的模样，眉头不由得拧成了疙瘩。心道t市怎么了吗？如果他记得没错，黎昕这家伙是地地道道的f市人，之前也是f大的高材生，这学期莫名其妙转学到了他们圣洛学院。

“梓砚，你没事吧？”

正当叶智宸打算开口询问时，过道对面传来萧宁关切的询问声，他忙循声望过去，见萧宁满脸着急地看着秦梓砚。秦梓砚坐的位置正巧就在过道旁，此时正仰靠在椅背上，脸色十分苍白，眉宇间满满的疲倦。

叶智宸惊了一下，秦梓砚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只是心中的疑惑再次油然而生。和秦梓砚同学一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幅样子的秦梓砚，以往这人尽管没什么存在感，他还真不知道秦梓砚的身体素质竟然这么差。

“要不要找学生会的人过来看一下？”

叶智宸倾身问道，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自己简直说的废话，在这动车上，即便找学生会的人也解决不了问题，他看了一眼萧宁道，“你让江伟和秦梓砚调个位子吧？让他靠着窗户舒服一点。”

“啊？哦……好好……”靠窗坐的江伟察觉到动静，愣愣地转头看着秦梓砚，见秦梓砚脸色苍白，无端生出一股柔弱美，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涨红着脸硬邦邦地站起身。

秦梓砚坐直身体，淡淡地笑了笑摆摆手：“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没事……”

叶智宸：“……”

“逞什么强？怪会给人添麻烦。”

叶智宸刚想劝解两句，耳边突然传来黎昕嘀嘀咕咕地抱怨声，他惊讶地转过头去，见黎昕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秦梓砚身上。这家伙才刚来，什么时候和秦梓砚结了仇？不过仔细看黎昕的神色，也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叶智宸看了一眼正在安慰萧宁的秦梓砚，又回头看向别过脸去的黎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黎昕这家伙嘴巴上说着嘲讽抱怨的话，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却并非如此，明明就很担心秦梓砚，傲娇别扭什么呢？

“你真的不要紧吗？”

叶智宸仍有些不放心，问喝着水的秦梓砚，“晕车？”

秦梓砚放下矿泉水，看着叶智宸笑笑：“没有，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想着今天就要去部队军训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叶智宸知道秦梓砚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倒也没有拆穿他，点点头道：“那你要不先睡一觉吧，实在不舒服再告诉我和萧宁，学生会总会有办法，再不济可以去商务座躺着。”

“好，谢谢。”

秦梓砚也没客气，答应一声后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微微蹙着的眉头彰显着他此时隐忍的不适，身体内仿佛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撕扯着他的灵魂与肉|体，翻涌难耐。

“还真会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舒服就直说，傲娇什么？”

黎昕木着脸，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秦梓砚那张惨白的脸上，眉头瞬间拧到了一起，“脸色真难看……”

“喂，我说……”叶智宸忍不住打断他的自言自语，“你到底是关心他呢，还是真的很讨厌他？先不说你到底和秦梓砚究竟怎么了，他现在是真的很不好受……”

“谁关心他了，鬼才关心他！”

黎昕立马撇开头，捏着矿泉水瓶的手五指收紧，他低下头，任发丝遮住满眼的懊恼，一方面心里明明恨秦梓砚恨得要死，但是一看到秦梓砚半死不活的样子，却止不住地关心和着急。

秦梓砚这个人……

黎昕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人间接害死了秦子言，如果不是秦梓砚不看路，秦子言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还死得那么惨。可是他却又不受控制地，一次次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秦子言活着的影子。

那天在学生餐厅不欢而散，确切地说是他单方面逃离之后，再也没有理会过秦梓砚和萧宁。他借着与班上的人互相认识交流，明里暗里地打探过不少秦梓砚的事，基本与萧宁所说无异，秦梓砚的身世很可怜，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转学生的身份让他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出于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他也没有把秦梓砚住进了秦子言家里的事说出去。现在全班的人都盯着性情大变的秦梓砚，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事实告诉他，秦梓砚身上还藏着太多的秘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秦梓砚以前再怎么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却从未缺过课，更不存在身体方面的病情。虽说比起其他男生，秦梓砚的身材过于消瘦，估计也是吃一顿饿一顿导致了些许营养不良，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差。

黎昕回去后曾经联系过韩初玖，让韩初玖帮忙打探了一些关于那场车祸的具体内情，只要有韩牧泽在，韩初玖想知道什么简直易如反掌。不到半天时间，那场车祸的报告就发到了他的邮箱。

发生车祸那天是秦梓砚父亲的忌日，秦梓砚对自己的那位父亲爱恨交织，毕竟是他的父亲一手毁掉了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秦梓砚祭拜过父亲后，浑浑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根本没看过往的车辆，直接跨越了路边的绿化带。

悲剧就此发生，秦子言根本没想到绿化带里会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他下意识地打转方向盘，车子一下子失去控制，撞上了另一边的绿化带。再加上夏日午后的街道本就很冷清，那段路也并非热闹的繁华地带，限速不低，秦子言当时的车速定然不会很慢。

黎昕握紧拳头，根本不敢去看车祸现场留下的图片，那么猛烈的撞击……

即便如此，有一件事可以十分确定，秦子言当时并未撞到秦梓砚。

后面的事情黎昕没再让韩初玖查下去，不过倒是附赠了秦梓砚的生平事迹，如果没有发生秦子言那件事，他会非常同情秦梓砚。何况秦梓砚现在的性格真的很讨他喜欢，指不定他们日后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叶智宸见黎昕陷入沉思，沉默地笑了笑，其实从昨天开学典礼第一次看到黎昕，他就觉得黎昕和秦梓砚之间有问题。他是不知道黎昕以前到底认不认识秦梓砚，不过秦梓砚的身世众所周知，不像互相认识的样子。

黎昕这人性格开朗大大咧咧，开学第一天就自来熟地和班上的人打成一片，一呼百应，一看就知道是个脑子灵活的人精。他叶智宸就是那最鲜活的例子，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地一热，就被黎昕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叶智宸心知肚明，黎昕是典型的外热内冷，事实上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可唯独对秦梓砚态度诡异，见面就冷脸。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人的眼睛就像长在了秦梓砚身上，秦梓砚走到哪，黎昕那眼睛余光就盯到哪，表面还摆出一副很讨厌人家的傲娇样。

叶智宸心说这家伙的别扭都快实体化从身体里蹦出来了，退一万步讲，黎昕是新来的转校生，他们对黎昕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最诡异的还是要数秦梓砚，这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突然之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而且，秦梓砚对黎昕的态度也很奇怪，他听班上的人说过，开学报到那天亲眼见到黎昕和秦梓砚在一起，一同的还有萧宁。当时三个人明明处得很愉快，中午还一起去学生餐厅吃饭，只是饭没吃完黎昕就跑了。

叶智宸注视着秦梓砚闭目养神的侧脸，比起刚才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那张脸虽然苍白得毫无血色，却依旧掩盖不了柔和精致的面部线条。直到昨天大家才发现，原来被所有人忽视了一年的秦梓砚，竟有着如此惊人的容貌。

叶智宸清楚地看到，黎昕在关注秦梓砚的同时，秦梓砚也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黎昕，眼中带着淡淡的包容笑意，仿佛在容忍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叶智宸突然觉得脑子一片浆糊，完全不够用了，奇怪的转校生，再加一个性情大变的奇怪同班同学，形成了如今这副画风清奇的局面，而他也被莫名其妙地拉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