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一个选择
本世纪中叶，有份石破天惊的《沃尔芬登报告》发表。随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当时和未来都造成了巨大影响。但它所阐述的时代阵痛，在此时此刻并未得到缓解与根治。
匆忙赶来的枡山部长保持着担忧侄子的最佳神情，彻底抛弃了成功企业家该有的最佳仪态。他穿着出席葬礼的黑色西服，直接踩过水坑走来。与抽泣着的一对夫妇交谈几句，柔和地拍了拍几个少年少女的肩膀，才疾步走向墓碑前站着不肯离去的金发少年。
“梅尔基尔。”
他这样喊。
梅尔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笑着打个招呼，却只僵硬地抽动了下嘴角。他大概也觉察到自己现在不适合有任何表情，所以垂下蓝色的眼睛继续望着墓碑上的名字。
两个墓紧密相连，名字的位置也相同，看起来就像亲密无间靠在一起永不分离。都没有墓志铭那一类东西，只有生卒年沉默地告知来者这里埋葬着两位壮年而逝的过客。
部长安静地站在他旁边，并没有试图说什么。他眼光向下，见对方将把扇子紧紧捏在手里，太过用力使他的指尖发白。部长伸出手抓住扇尾，梅尔惊觉后松开了。
“他们死了。”
金发的少年脸色苍白，话语冷硬。
部长点了下头：“他们确实离开了地上。”
“然后往天堂去了？”
梅尔举目望天，那里蔚蓝深邃，有几朵云飘过。
“或许。”
部长打量他，“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金色的长发随着少年摇头的动从肩上滑落：“我其实不太饿。”
“但你需要吃。”
部长打量着墓碑，“你也不该站太久，腿会发抖。”
“嗯，我也这么觉得。”
“该走了。”
部长像真正的叔叔那样牵起侄子的手，不是很意外那些细长的手指十分冰凉。
“我想再待一会儿。”
蓝眼睛的少年微微蜷缩起手指，就像不太习惯和人拉手那般不自在。
部长看着他对于男孩子而言也太长的金发道：“为了纪念玛丽修女？”
“毕竟我答应过让她剪短。”
少年脑海中那位美丽的修女面目早已模糊。
“这次你想怎么纪念他们？”
部长的声音起伏不大，平稳安静就像在问他喜欢吃什么。
“布莱克叔叔是法医，罗森叔叔是巡佐。”
少年的话里带有笑意也难以掩盖的悲伤，“他们建议我去当议员。”
部长挑眉道：“我以为他们会让你选苏格兰场。”
“那不能改变什么。”
梅尔眼中带着笃定，“毕竟自1829年起，那位罗伯特皮尔前首相在创建治安力量时，就不主张他们配枪。”
“你想改变这个？”
部长微微挑眉，“那得很努力。”
“大概。”
梅尔活动下发酸的肩膀。
墓园里又有人来了。
那些人的交谈夺走他们的注意力，甚至让梅尔直接冷下脸来。他蓝色的眼睛里不觉带上了凶光，少年不得不咬紧牙关狠狠握拳。
部长转头看去，是几个磨磨蹭蹭、满脸不情不愿的家伙。从衣着看，大概是罗森巡佐他们的同事。就他们的对话而言，彼此的关系很不怎么样。
其中有个头上贴着纱布的骂骂咧咧走过，不留神踩进水坑更是让他暴跳如雷：“我们到底来干嘛？！他俩就是活该！就那种恶心的家伙还想升职？一辈子当个小巡佐都是便宜他了！吉尔特他们替那两个杂种赔上性命真是亏了——”
少年忽而抬头，他澄澈的蓝眼睛里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情绪，他注视着身旁的人低声道：“很抱歉小梅尔把自己气晕了，为他的后继人格我不得不出来收拾烂摊子。”
部长毫不意外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收拾？”
“如果我揍他们，会给部长你惹麻烦吗？”
部长笑出声来：“打死都没关系。”
金发的少年点了下头，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扑过去，一脚将那人踢翻跟着狠狠一拳砸下。
在辱骂争吵劝架声中，在击打身体和受伤的哀嚎声中，部长望着墓碑上的名字低语：“真遗憾没法让医生你解剖我的尸体了。但很感谢你和你的伴侣，照顾了他们这些年。”
“你把自己照顾得真不错。”
坐在医院床边的二柱子，打量完毕吊起一条腿的金发男孩后，愉快地开始吃小番茄，“扮演愤怒的小孩儿打人，演技十分逼真。”
“风凉话就免了，我不需要降温，失血过多的我甚至需要再来一条毛毯。”
躺在床上其实一点儿伤都没有的中御門挤眉弄眼道，“大老远跑到伦敦是想尝尝不同地域的小番茄有什么差别吗？”
宇智波家的大学生嘁了一声，扬扬下巴道：“他呢？”
“死了。”
中御門没好气道，“谁能阻止少年武士赴死呢？拦不住，完全拦不住。”
“原话不该是‘他们听不到，听不到啊’？”
佐助挑起一边眉毛嗤笑。
“听到了就不用拦了。”
中御門翻个白眼，“我以为他挺坚强来着，这点儿打击都承受不住。”
“那也是他自己愿意，把感情隐藏得太好……”佐助顿了顿，咬牙切齿道，“这种人最可恨！”
中御門嘶声：“大侄子，请不要随便代入，也请不要让我这个病人来安慰你。”
“因为你更需要安慰？”
佐助嘲笑一句又道，“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大侄子，我不是那个软弱无能只会依靠别人的家伙。”
“吐槽自己哪家强，木叶村找宇智波。”
中御門大大叹气，“行吧二柱子，就这样吧。”
“哪样。”
佐助继续吃小番茄，“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安慰，同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那你需要什么？”
中御門觉得好笑。
“我有个问题。”
佐助放下手盯着他，“你要是不老实回答，我就宰了你。”
“哦呦，我好怕啊。”
中御門啧啧道，“行了，问吧。”
“你对‘宇智波佐助’的好感，到底来源于什么。”
黑短炸的少年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好感？嗯，确实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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