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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一夜暴富
昭和二十年的冬日，比往常来得更早，也更冷。
左侧大开的樟子门是深沉的净色，沉默地隔开碎琼环笼的庭院。纷纷扬扬的屑不断落下，将世界染成素白。偶有风卷过，将一两片凝絮投到身上，转眼在衣角化团小小水汽。伏在树梢上被雪掩盖的宇智波，悄无声息地静静观察着。
屋内有两人相对跪坐于叠席上，其中年近不惑的那位放下一摞照片，抬头望向对坐的长者。白发朱颜的老者眼中满是志在必得，自印有暗色鸦纹的袖中取出几份文件。他心情甚佳地端起早已冷透的茶杯，小口抿着直到对方看完所有后才道：“如何，利胜君？你会有兴趣的。”
“美好到虚妄的设想。”
那位利胜客套又疏远地夸奖后拒绝了，“此事从头至尾中御門家皆不知晓，妄论兴趣。”
“谦逊低调的华族绵延七百余年，靠得正是一双审时度势的慧眼。”
老者眯眼一笑，脸上的褶皱划出诡异的弧度，“不知这双眼中，可看到了家族的将来？”
“星燧贸迁，家族不过是百代过客；东兔西乌，人也无非是沧海一粟。”
老者笑出声来：“所以能何将这份计划中蕴含的巨大潜力与价值视若等闲吗？”
“匪夷所思之事，多半是镜花水月。”
中御門利胜不为所动。
“此事投入已不少，且略有成效。”
老者摸着胡须道，“老朽深信它能实现利胜先生的祈愿。”
中御門家的当代掌权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我本人都不晓得的祈愿？”
“今年五月的大轰炸，令正与哲嗣不幸罹难真是叫人伤感。”
老者长叹口气，视而不见对方陡然锐利起来的目光，“利胜君能在游学时与来自大阪府地主家的少主结为忘年交，更能在那位‘太上皇’面前说上话，可称洞若观火、手段高明。”
见中御門利胜微微皱眉，那老者话音一转：“但‘太上皇’能否高枕无忧，且能安营扎寨多久？那位岩崎先生的乘龙快婿也年逾古稀，组建的内阁又能稳定几年呢？”
老者再叹口气，“老朽日薄西山死不足惜，然替利胜君计，万事宜早做打算呐。”
说得好像真心替中御門家考虑似的。
隐匿在风雪里的宇智波翻个白眼，腹诽这老头儿其实也挺有眼光。至少某个战后进步党的内阁还真就只存在了不到一年。大概利胜家主也看出些许端倪，选择了暂避锋芒、急流勇退。
“利胜君志向远大胸有丘壑，自然不拘于一族一姓。”
老者见对方不应，便又劝道，“投资，甚至是继续领导必有厚报的项目，正显出利胜君的智慧与气量。老朽相信，义勇奉公的利胜君必将带领中御門，不，是整个帝国再次——”
中御門利胜举起茶杯：“言多必失，尊驾当尽于此。”
被端茶送客的老者诡秘一笑，撑着桌子起身冲院子方向招了招手。
中御門利胜见有个男孩儿自树上飘然而下，干脆利落的身影由远及近，没有留下任何足迹。等看清他的面目时，中御門的家主瞳孔猛然扩大。
老者笑呵呵道：“如何，利胜君？老朽研究的副产品是否奇妙。”
中御門利胜收回目光：“据闻黄昏别馆的主人酷爱西洋棋，可知多次提议和棋乃是禁例？”
“无论如何，老朽已按下了自己的钟*。”
说罢老者利落地转身离去，“那么，静候佳音。”
没啥发言权也暂时不想说话的宇智波拍拍肩上的落雪，听着外面管家送客的脚步走远。
“我的儿子已被我亲手埋葬。”
中御門利胜将冷茶推开，盯着对方纯黑的眼眸道，“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谁？”
大洋彼岸雪后的废墟中，一个男孩儿咳嗽着抹了把脸，奋力从瓦砾中爬出来。他惊讶于自己的毫发无伤，见先前蠢蠢欲动的几个流浪汉已经倒下，他胆战心惊地再次于死寂中发问：“是你这家伙搞的鬼？”
【男孩儿，我救你了的小命，你至少可以称呼我“救命恩人”之类。】
确认自己脑子里或者身体里真的有东西存在，男孩儿反而冷静下来：“你杀了他们。”
【动动你的脑子，他们显然死于意外。】
“之前的那几次也是你吧。”
男孩儿蓝绿色的眼睛扫过被v1劫掠过的焦土，“你是天使？”
【这个说法太甜蜜了。但很遗憾，我可不是有纯白羽翼的神使。】
“所以我现在是在地狱？”
男孩儿冷漠地扫视周围，“这和我生活的地方看起来没有不同。”
【果然孩子们都是哲学家。我付了——大代价才救下你，你还有当做的事。】
“当做的事？哦对，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确认这东西无害，男孩儿熟练地搜罗起周围，继续寻找还有没有什么能捡走。然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
【友善的建议：放弃。你不可能带着这东西走上几英里回去。就算你真有力气弄出来，下场就会和那几个混球一样惨。】
男孩儿俯身拨开雪，确认那是根钢筋。他遗憾地起身道：“好吧，被抽走的话这一堆都要塌下来。真是浪费，这在琼斯大叔那儿能换半个面包。”
【就那种丢进下水道连耗子都不会感兴趣的东西，你居然称呼它为“面包”？男孩儿，请稍微爱惜点儿你的小命，它是我的。】
“因为你救了我？可你不需要吃，我需要。”
男孩儿艰难地踩过快有他半人高的积雪，不时被一些树干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绊倒，“所以你到底是谁。”
【闭嘴吧男孩儿，有说废话的力气不如试试往左边走二十步。】
男孩儿擦擦额上的汗，依言迈步：“那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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