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舞阁

第一章 莫寒山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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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荣国,西北之巅,莫寒山。

“啧,这是桃花酿?还不错。”

山巅之上,一个银发白衣女子斜躺在一块巨大的冰石上,举着白玉杯,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

白衣女子面容清艳,肌肤胜雪,唇如激丹,齿如齐贝,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一头银发随意散开,柔顺飘逸,长及脚踝。一袭白纱裙铺在冰石上,衣袂飘飘宛如身在云雾之中。

风汀雪,在这莫寒山上住了有两千多年了。

“是啊是啊,上次带的杏花酒已经没了,不过这个味道也挺香的。嗝~”

一只袖珍白狐,叼着酒杯晃晃悠悠地卧在风汀雪的旁边。抖着一身柔顺发亮的白毛,喝得醉醺醺的,大尾巴无意识地翘起来晃来晃去。

莫寒山终年白雪皑皑,冰寒刺骨,极少有活物生存,所以只有两位住客,风汀雪和这只狐妖。

“雪啊,你说说你,在这破山上待了多久了,怎么还不下山去转转,嗝~就知道让我下山带酒上来,这来来回回的多累啊!”

“反正你成日里老往山下跑,我让你捎点酒回来不也是一顺手的事儿嘛。”汀雪看着小家伙醉醺醺的模样不禁好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毛茸茸的小耳朵。

“哎哟~我这不是想——”

“噗——”一声清脆的屁声猝不及防地闯了出来。

哎哟?!小狐狸一下顿住身子,心虚地眨了眨眼。

汀雪立刻皱起眉,身子靠后仰了仰,又气又想笑。

“都说了让你少喝点,一喝醉就放屁,不知道你那味道有多臭吗?。”

“伦家只是——”

“噗——”撒娇讨好的话刚说一半,又猝不及防地钻出一个臭屁。

这次小家伙更不好意思了,连忙把脸埋在爪子下害羞地扭扭身子,耳尖浅薄的白毛下泛出了可见的粉红色。

一股浓烈的狐臭味渐渐弥漫起来,汀雪撇过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扬起手轻轻一挥,把小狐狸和他的臭屁一下扇到了万米开外。

“你——大——爷——又——扇——我——”

汀雪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举起酒杯刚想抿一口,又停住了手。诶,刚刚那臭味,有没有沾上去啊?

想了想,她又嫌弃又遗憾地看着杯中酒,然后手腕一翻把酒洒了出去。酒水一离开杯子暴露在空气中后便立刻凝结成冰,瞬间掉落悬崖。

汀雪放下杯子,直接拿起旁边的白玉酒壶,仰头就着壶嘴喝了一大口。

“啧,这酒的确挺香的。”

说到下山,汀雪对于小狐狸向往的凡间一直没有什么兴趣,除了美酒。况且,小狐狸每次跑下山都会叼着她的酒葫芦带一些上来,她也就更懒得下山了。

不过,小狐狸为了让汀雪能起下山的心思费了不少功夫,常常偷一些人间的话本子塞给她看。全都是些什么大户小姐与落魄秀才、富家公子和青楼女子之间的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

汀雪对此无动于衷,把小狐狸气得直挠墙。但每次生完闷气后又坚持不懈地送来各种话本子,企图终有一天能引起汀雪下山的心思。

又想起小家伙那傻乎乎的模样,汀雪忍不住摇头轻笑。

“诶诶诶!雪啊,我刚刚想起来,我前日下山听说,一个月后凡间会有一个特别特别热闹的花会哦!”

刚被拍飞的二货狐狸又兴冲冲地跑回来,摇着那根大尾巴,看着汀雪眼神放光。

汀雪不甚在意:“那又怎样?”

“是在新凉举办的哦,那可是大荣西南第一大繁华的都市呢!”

“哦。”她转了转酒壶,假装不去看小家伙热切的小眼神。

小狐狸连忙又跳到汀雪身前,扯着她的衣袖:“听说啊,到时候大荣各地的什么世家贵族、英雄豪杰都会参加,可热闹了呢!”

汀雪不得不放下酒壶,瞥了一眼小家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说“问我啊!快问我啊!”

于是挑眉问道:“一个赏花会举办的这么隆重,赏的怕不是一般的花吧?”

“哎哟~我家雪就是聪明!”小狐狸开心地抛了个媚眼儿,“据那群凡人说啊,花会上会拍卖一样东西,是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的长生花!”

“长生花?”

“是滴!就叫长生花!”

在莫寒山上,有一种灵药,有起死回生之效,一千年只长一株,名唤长生草。

这药在一百年前长成熟之后就被汀雪采了,在这之后的一千年内,世上再无长生草。

这药草是汀雪很喜爱的一个玩意儿,药效她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药草的模样深得她心。

长生草通体莹莹发蓝,散发着星星点点的荧光,似有月光为它镀了一层金身,圣洁至极。

且还带着奇特的香味,在白日似花果树木的清香,沁人心脾,到了夜晚又似浓醇的酒香,醉人心扉。

不过,长生草从不长花。至少在汀雪待在莫寒山上这么多年里,就从没见过它长出过花来。

“长生花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也不知道啊,莫不是长生草的亲戚?平时就叫你多下山走动走动,看吧,现在孤陋寡闻了吧!”

狐狸甩了甩尾巴,黑玛瑙般的大眼睛渴望地看着汀雪:“不如——我们也下山去瞧瞧热闹啊!”

“这个嘛——”汀雪拖长语气,看着小狐狸兴奋紧张的小表情,心里好笑,但面上故作毫不在意,“我倒没什么兴趣啊。”

“别啊!去看看嘛!万一真是长生草的亲戚,你也可以弄回来给你那株长生草找个伴嘛!”

狐狸急了,一下跳到汀雪的怀里扯着她的衣领摇来晃去。

汀雪顿时无语,还给长生草找个伴儿?这草又没成精!

无奈地拂开他扯了扯衣领:“起开起开,衣服被你扯乱了。”

小狐狸跳到一旁,蜷着身子委屈地眨着眼:“真的不去吗?”

虽然面上有一点装的成分,但心里到底还是真有几分委屈。他真的很想很想下山啊!

汀雪抬眼瞥见小狐狸满眼的热切和渴望,心中叹气,这小家伙在这山上憋闷太久了。

小狐狸天生灵骨不畏严寒,自他还是幼兽时就爬上了这座山,挺着一身白毛来去自如。后来一见到汀雪便赖在她身边死活不走,一待就是八百年。

汀雪轻轻扯了扯他耷拉着的小耳朵,说道:“我对花会没什么兴趣。”

小狐狸失落地垂下眼睛,唉,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嘛,我忽然也想看看,这长生花长什么样。”

啥?!“真的吗?!”

小狐狸立刻刷的抬起头,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见汀雪点点头便激动地跳起来,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哇!!好耶!!!我可以下山啦!!!”

汀雪宠溺地看着这个小家伙。好吧,就满足他这一次,带他下去好好玩玩吧。

嬉笑过后,汀雪站起身来,手指轻点,酒壶和酒杯都化成点点银光汇聚到手指处,最后凝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葫芦,葫芦上面雕刻着一串古朴神秘的花纹。

这是汀雪利用山巅上的万年寒冰炼制出的酒葫芦,可以随意变换造型,且容量极大。

装进葫芦里的酒水会被万年寒冰的灵气所净化,变得无比清冽香醇,对于凡人来说有滋养身体、美颜长寿之效。

“走吧。”

小狐狸兴奋地跳到风汀雪的怀里坐稳后,汀雪一拂长袖足尖轻点,便乘风飘然离去,消失在云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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