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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劈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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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小久还在想着要见河仙,让河仙再带自己找到老道士,与他说会儿话,岂料今日这些愿望就全实现了。

不仅如此,她还与河仙朝夕相处了大半年。

小久的心情颇为奇妙,她本就对七娘格外尊崇,见过老道士、得知七娘真实身份之后,畏惧之心不知不觉少了,胆子也大起来。

她快行两步,主动去牵七娘的手,待七娘朝她望来,她便仰着头笑:

“河仙神通广大,功德无量,是敬称。”

七娘微笑着,不与她争辩。

两人很快回了镇上,时值中元,客栈里人不多,近来几日,晚间也无人留宿,客栈内的伙计们都清闲了不少。

中午饭后,小久小憩了一炷香的时间,醒来也没再出去听故事,而是行至客栈后院,寻到正劈柴的阿岩,向他请教劈柴的方法。

“你要劈柴?”

阿岩很意外,以往小久也在客栈帮忙,但绝大多数时候,七娘都只让她做些不怎么费力气的简单活儿,毕竟小久年纪小,这种力气活若把持不当,很容易受伤。

“嗯,七娘让我来帮忙。”

她没说自己想学仙法的事情,七娘的身份隐秘,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很聪明,很多事情不用别人说明,她自己就明白。

阿岩有些好笑,小久比他矮了一大截,这小身板看起来瘦弱极了,他甚至怀疑小久能否拿得起柴刀。

“你看这刀能拿动吗?”

他把手里的柴刀剁在木墩上,示意小久把它拔起来。

小久觉得阿岩小瞧她,心里很不满,不就一把柴刀,还那么神气。她噘起小嘴儿,轻哼一声上前两步,伸手抓住刀柄。

她的手小,握在斧柄上甚至不能将五指扣拢,她试探着用力提了提,柴刀纹丝不动。

阿岩笑眯眯地在旁看着她,好像在说“别闹了,小孩子不要逞能”。

小久不服气,于是手上加了力。

一只手不行,就两只手。

嘣一声响,柴刀被小久拔起来了。

阿岩上一刻还在取笑她,下一瞬就变了脸色,但见小久用力过猛,柴刀被拿起的瞬间,她脚下失了平衡,整个人仰面朝地上倒。

而她拿刀的五指酸软无力,柴刀从手上松落,眼看就要砸着她的脚。

阿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久的胳膊,朝自己身边带,同时探腿一踢,脚尖点在刀身上,迫使柴刀强行转了向,哐当一声砸出三丈远。

小久踉跄两步跌坐在地,望见不远处还在打着旋儿的柴刀,小脸上也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仅仅是拿起柴刀就那么困难,若不是阿岩反应迅速,她很可能会在那一刀之下受伤。

刚才的骄傲刹那间就绷不住了,小久羞愧地低下头,她实在太没用了,就这点儿能耐,还想学仙法。

“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阿岩吓得脸都白了,他只是想与小久开个玩笑,劝小久知难而退,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万一小久在他的照看下受了伤,他没法和七娘交代。

“我没事。”

小久心里难过,又不肯轻易服输,在地上呆坐一会儿便抿着唇站起来,走过去将柴刀捡起,回头又看着阿岩:

“岩哥哥,你教我劈柴吧。”

她不敢再有侥幸之心,小瞧七娘给她定的任务。

可她也不想放弃,不管这件事有多困难,她也想试试看,凭借自己的努力,她能做到哪一步。

如果连试都不试就放弃,那她才会真的后悔。

便是阿岩机灵,平时很会说话,到了这个时候,竟不知道怎么回应小久。

小久眼中的认真和诚恳,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他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行为,他不该以貌取人,也不该因为心里那点妒忌而与小久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七娘对小久好,那是小久的福气,羡慕不来的。

小久虽然年纪小,偶尔还有些任性,但她始终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姑娘不一样。

阿岩垂下头,拧着眉向小久道歉:

“对不起,刚才真的很抱歉,你来,我教你。”

小久没觉得阿岩不对,她从来没有劈过柴,没有让阿岩正视她的资本,也没有与内心骄傲相符的实力,发生意外,不是阿岩的错。

如果她一直以轻浮的心态对待七娘交给她的任务,这样的意外迟早会发生。

她将柴刀递给阿岩,见其取来一块高约一尺,径长三寸的木块,立在身前的木桩上,与小久讲解劈柴的要领。

在他看来,劈柴无外乎眼到与手到。

眼睛看准了,手里柴刀劈下去的时候能与眼睛看的地方重合,才算初窥门径。

而完成这件事最重要的依托便是力量,没有足够的力量,劈不了几下就不行了。

他给小久讲得非常粗糙,但都是自己深有体会的经验,他劈柴,靠的是蛮劲,力量到了,再琢磨怎么省力,但在没有力量也没有技巧的时候,能把柴劈开才是最重要的。

阿岩说完了,就示范给小久看,他手里拿着柴刀,哐一声砍下去,刀刃斩在木柴边角上,再用力一跺,木柴顺着自身的纹路裂开,自然成了两半。

“这柴,劈得越薄越好烧,七娘要求咱们劈的柴以一指厚,半掌宽为佳。”

小久没曾想劈个柴还有这么多讲究,她一边听,一边将这些话暗暗记在心里。

“你要不要试试看?”

阿岩又立好一个木块,将柴刀递给小久。

当然要试!

小久没有拒绝,她接过柴刀,按照阿岩说的,屏气凝神,做足了准备,然后举起柴刀,朝那木块劈过去。

哐!

这刀斩偏了,刀尖扎进了木墩里。

小久有点尴尬,耳朵都红了。

阿岩这回没笑她,他主动上前,帮小久把柴刀重新拿起来,鼓励她继续尝试。

小久便再试了一次,这一回,刀是劈在木块上了,但是位置很偏,而且,以她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把这柴劈开。

照这样的进度来看,别说两个月了,一年两年她也不见得能做到一个时辰之内劈完一天所需的柴禾。

小久有点沮丧,她的努力才刚开始就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阿岩见她垂头丧气,也很无奈,他看得出来小久是真的想来帮忙,但是她的力气当真太小了。

力气的锻炼和技巧的磨练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去努力,一朝一夕见不到成效。

“不然这样。”

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以商量的语气对小久道:

“咱们不直接劈柴,我去帮你找一把没开刃的柴刀,你拿着它挥,先找找感觉。”

柴刀不开刃,危险性就降低很多,就算不慎脱手,总不至于造成太大伤害。

小久也觉得此事可行,她肯下决心,但是学习这档子事只能循序渐进,半点捷径也没有。

阿岩说着就立马去找了把旧柴刀,刀刃卷起来,不打磨没法用,恰好能拿给小久练手。

于是阿岩劈柴,小久就在他身边的空地上练习挥刀,阿岩中途休息,会与小久交流一下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远处楼阁上,七娘收回目光,眼里神色柔和。

小久练习挥刀一炷香的时间,中途休息一会儿又继续练一炷香的时间,阿岩把柴劈好了,她还再练了半时辰才休息。

头两天,小久一觉醒来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稍微动一下就会腰酸背痛,疼得厉害了,连拿着柴刀都费劲。

到了第三天,她两只手都被磨起了泡,疼痛难忍,晚上睡觉也不安稳,迷迷糊糊醒来,忽见床边有个人影,她虚着眼睛看,便见七娘手里拿着个药瓶,将里边的草药仔仔细细地涂抹在她稚嫩的小手上。

磨破的地方涂过药后就好了许多,第二日起来,伤口竟奇迹般地愈合了,小久想起夜里的事情,心里感动极了。

她念着七娘的好,咬牙坚持下来,渐渐就习惯了身体各处酸胀的感觉,渐渐将练习挥砍的时间延长。

前面半个月,她一直在挥刀,练习时间从半个时辰,扩展到一个时辰,再到两个时辰,半个月后,小久已能坚持连续挥砍柴刀两个时辰。

努力的结果也是十分显著的,现下柴刀在她手里虽不至于轻若无物,到底不像第一次拿到的时候那么费力了。

待小久将柴刀挥砍自如后,阿岩就让她尝试劈柴,他将柴禾分出一小部分,把那旧柴刀的刃磨开,让小久每日先劈这么多,完成之后再练挥刀。

小久从善如流,一点也不抗拒阿岩做出的安排。

又过一个月,小久已能独自劈完小半柴禾,虽然耗费将近一整日的时间,但她感觉到自己的进步,非常欣喜。

每日重复又枯燥的苦功没有令她畏惧,劈柴的手法倒是变得越渐娴熟起来。

自从开始在后院帮忙,小久便没再跑去外面玩,练习劈柴的时间都还不够,她就彻底收了心。

再过一个多月,阿岩完全腾出手来,依七娘的话,将劈柴的任务交给小久,而他则去了客栈采买物资的队伍跟车。

每日后院里都会响起节奏均匀的劈柴声,不论酷暑或者严冬,从不间断。

半年过去,小久的个子拔高了些,身子看起来不那么单薄了,但依旧瘦弱。

她渐渐能将完成每日劈柴任务的时间控制在三个时辰左右,当日余下的时间,七娘寻了些话本书册与她,亲自教她读书识字。

她觉得七娘待她是真的好,想必就算是她的亲娘,也不会比七娘更好了。

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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