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舞阁

14. 对峙

穗禾自从被带到紫方云宫后,就一直被关在侧殿,本以为会接受天后怒气斥责,却不想数日来,她竟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只留下天兵天将把守殿前,仙侍宫娥服侍殿内。

“夜神殿下这几日怎么样了?”

穗禾对身边的仙子问,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回话,“我知道你们受了天后的命令来看管我,可是竟连一句话都不能和我说吗?”

一位宫娥屈身回答:“请公主见谅。公主想聊天,小仙们自然陪同,只是天后吩咐尚且在耳旁,终归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不能说,其中大殿下的事,更是万万不能提起。”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小仙子们犹豫的相互看了看。

穗禾的语气略带些自嘲,“你们放心吧,这门外都是天兵天将,我自身又被天后娘娘下了禁制,能掀起什么风浪。”

“那我等就候在殿门口,公主若是有什么吩咐,唤我们一声便罢。”

为首的一位仙子说完,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待宫娥们都出了房间,穗禾等待半刻钟左右,才放下心来。她盘膝坐在床榻上,双手捏诀在体内运行灵力。

这十几日来,只要一得空闲,她便会尝试冲破天后留在自身的禁制。也多亏天后一次未曾来过,给了穗禾不少机会。

正在此时穗禾听到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蜜蜂?不对!穗禾睁开双眼,惊喜的看着在自己身边振翅的赤色小鸟,她压低声音唤了声:“夭蜂?”

穗禾身边有三位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其中雀灵沉稳,办事牢靠,帮穗禾处理不少政务,帘鹤性子活泼,时常讲些趣事,充当开心果的角色。而这夭蜂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本体是一只蜂鸟的缘故,平日存在感并不突出,虽然也有着一同长大的情谊,却终是不如前两位更得宠些。哪知此次被囚,最先寻来的竟是她,不过想来,她能混进内殿,也多亏了本体小巧,存在感薄弱。

赤色小鸟幻成人形,跪在地上对穗禾请安:“夭蜂拜见公主,不知公主是否安好?”

“我无事,只不过被天后禁了灵力而已。”

穗禾将夭蜂扶起问:“鸟族境内怎么样?雀灵她们可还好?”

“天后此次囚禁公主,却为给任何理由,眼下她亲自掌权,各区将领有不少都心存疑虑,不过都是敢怒不敢言。雀灵姐和帘鹤姐也都十分担心公主,夭蜂在殿外候了几日才找到机会飞进来。”

“只要天后没迁怒于你们我也就放心了。”

穗禾接着问:“你可知道夜神殿下的消息?他的伤怎么样了?”

“夭蜂未曾见过夜神大殿,也不知他此刻身体如何,不过听闻夜神大殿终日待在璇玑宫内,要为其母守孝三年。”

夭蜂说完这句停顿下来,她看着穗禾的脸色鼓起勇气问:“虽然天后娘娘并未言明您的过错,不过也有消息传出。公主当真是为夜神求情才被罚的吗?”

穗禾听闻点了点头。

“夭蜂斗胆问一句,公主可是喜欢夜神殿下?”

穗禾从未想过,夭蜂的心思竟然如此敏感,她望着对方担忧的脸庞,说了声“没错”。

“可是天后娘娘对大殿下他......她一定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夭蜂,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穗禾轻叹口气说:“有一天你发现,那个你一直敬重、爱戴、向往的人,竟然有着另外一种面目全非的模样。”

夭蜂咬着牙鼓起勇气问:“公主说的可是......天后娘娘?”

听到这句,穗禾低垂这眼眉,任谁都看得出她此时的忧闷。

夭蜂伏在地上坚定的说:“无论何事,无论何时,夭蜂都誓死追随公主!想来雀灵帘鹤也是如此,翼渺洲的众多将领也在等着您回去!”

“你的意思是说?”

穗禾侧过头,眼神闪躲。

“公主若是一日受制于天后,那便一日不可能同夜神殿下在一起!”

“不可以!”

穗禾摇了摇头,“天后对我有养育之恩,有教导之情,我若是这么做如何对得起她!又如何对得起已经殒身的父母。”

殿门口的宫娥敲门询问:“公主?可是有事?”

想来是穗禾刚才的声音过大,惊扰了外面。

穗禾回道:“无事,不过是我做梦魇着了,让我一个人平静一会,你们守在外面即可。”

那名宫娥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另一位年长些的走过来制止住了。若是穗禾能看到殿外,一定就会认出,此人正是她幼时来到九重天上,奉命照顾她的虹招。

屋内两人沉默了片刻,穗禾轻声吩咐:“夭蜂,你替我办两件事。”

“公主只管吩咐便是。”

“你去璇玑宫帮我探望润,此为其一。”

穗禾攥紧手下的锦被接着说:“帮我打探下润的生母究竟为何而死,此为其二。”

“属下领命。”

夭蜂俯身说:“那属下先行离开,他日再来向公主复命。”

“你也要小心。”

穗禾话音落下,夭蜂幻回真身,从窗缝飞了出去。

随着夭蜂的离去,穗禾陷入了等待之中,终于在一天夜里,夭蜂飞进内殿,为穗禾带来了润的口信。

“夜神大殿托我告诉公主,他一切安好,希望公主不要但心。此外,他定会想出办法,让天后娘娘放您出去。”

多日来总算听到了有关润的消息,而且还是他平安无事的消息,穗禾心中十分欢喜,可是随后她又冷静下来问:“关于润生母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这......”夭蜂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不该说。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穗禾皱着眉头,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就算你眼下不说,迟早有一日我也会知晓,你瞒着我又有什么用?”

听到这句夭蜂开口,将润生母的事细细讲出。润的母亲是为何而死,润又是为何受的天雷电火刑,事情的因因果果,就像一把把刀般扎在穗禾心上。

“姨母呀姨母,你真是从未愧对过自己的天后之位!”

“公主,夭蜂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脱离这牢笼,不是说非要与天后为敌,而是要保全自身呀!”

穗禾站起身来,闭上双眼吩咐:“传我命令,让雀灵......整合翼渺洲各区,筛选心腹,共谋大事。”

“夭蜂得令!”

七日后,天后怒气冲冲的走进内殿,对着穗禾说:“你好大的本事呀!就算被我关在这里,还有办法联络鸟族生事。”

穗禾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说:“穗禾的这些本事,不都是天后娘娘亲自相传。”

“混账!这是你同姨母说话的态度吗!你以为找些长老为你请命就万事大吉了?要不是还顾念着和你的亲情,我早就找别人替换你这鸟族首领的位置了?”

“穗禾当了数千年的鸟族首领,从未出过任何差错,翼渺洲各区,虽不说皆听我号令,但是也总有一些支持我的将领。天后娘娘若是想换了我,怕是也要先经过他们的同意。况且,您真的能够放心,让这鸟族首领之位改名换姓?”

看着穗禾跪在地上依旧不屈的样子,天后咬牙切齿的问:“穗禾,为了那润,你是铁了心要与姨母为敌了?”

“不是与您为敌,而是穗禾不忍看姨母继续深入歧途。”

“深入歧途?好一句深入歧途!原来我的好外甥女便是这么看我的。我谋算了这么久,究竟为的是什么,如今骨肉近亲皆离我远去,你们当真都不懂我的苦心吗?”

“您的苦心我和旭凤当然都懂,可就是太懂了,才觉得承受不起!”

“所以这两条路,你选择了润,放弃了姨母。”

穗禾叩拜在地上回道:“穗禾不会放弃姨母的。”

“我杀了她的母亲,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时至今日早就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穗禾今生最亲近的人是姨母,最爱的人是润,哪怕拼到神形俱灭,也要护你二人周全。”

“原来你选了第三条路,也是最难走的一条!”

天后话音刚落,一位宫娥领着一名仙侍走进内殿,“天后娘娘,天帝宣穗禾公主前去姻缘府。”

“可有说是什么事?”

宫娥看了眼现在一旁的侍从,对着天后秘密传音:“今日是月下仙人的寿辰,听说他向天帝请旨,想让穗禾公主去参加他的寿宴。”

天后摇头拒绝:“穗禾郡主待罪之身,如何能够前往?”

那传信的仙侍开口回复:“天帝的意思是,穗禾公主不过是殿前失仪,并未犯大错,如今已经闭门思过十数日,她毕竟是鸟族首领,也该放她重回翼渺洲了。”

“穗禾这便前往,还望娘娘日后珍重。”

未等天后再次开口,穗禾行礼,起身出了紫方云宫。

看着穗禾同仙侍离去,天后轻笑一声,她让身边宫娥退下,只留自己一人待在房中,不知为何一改刚才的盛怒,面色平静的说:“天帝,你才是真正的好手段呀!终于要对我们鸟族出手了吗?前有梓芬,后有簌离,当年我那样对你们,今日你们的儿女,就要从我的孩儿们身上讨回来吗?果真还是应了那句因果轮回!不!一切都还没结束呢!只有有命活到最后的才能算成功,我还有手段可以对付你们!”

者有话要说:

穗禾其实也是天后的心头肉,虽然不能和旭凤比,但毕竟是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她仅仅是把穗禾关了起来,卸了权利,不会像对润锦觅那么狠辣。此外,因为穗禾的处事风格,行事手段和原著(电视剧)不同,所以必定会产生蝴蝶效应,我在这篇同人文里的设定是,鸟族内部虽然也有二心者,但是大多数还是很支持穗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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