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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福把自己关在寝室里,抱腿坐在临窗的榻上,默默无言地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该吃东西吃东西,该喝药喝药,但就算是王贵妃强行把她的头扭向自己,崇福也没有反抗,同时也不吭一声。
王贵妃不住地劝,崇福也毫不动摇,气得王贵妃丢下一句“要生气你就生吧,看你生到几时”后,摔袖离开。
崇福听了眼中亦惊不起一丝波澜。
她在生气,气这件事明明是大家一起惹出的事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来承担,气王贵妃逼她做抉择让她变成了残害他人的凶手,气她明明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心中居然会有些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她知道比起死亡,满儿至少可以保住了一条命,她害怕杨桢和张瑜娘知道了,会不会鄙视她?
她满腹纠结,看不惯自己,亦看不惯王贵妃,所以只能以这种不反对不承认的太低来应付王贵妃。
天色已晚,许妈妈进来提醒说该过去与王贵妃用晚膳了,可崇福依旧一副望着窗外不答话的样子,许妈妈出门,等了一刻钟还不见崇福有反应,只能哀叹一声,退出去让人告诉王贵。
没一会,王贵妃命人带来了崇福的晚膳。
正当崇福一脸无精打采,低着头意兴阑珊地小口抿着鱼汤时,赵楷突然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见崇福的模样,生气地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指着崇福道:“赵金宁,你不能这么良心!”
崇福没有抬头,只是搅拌鱼汤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赵楷吸了一口气,才一屁股坐在崇福身旁,放缓了语气说:“我听小娘娘说了,小娘娘带你去看这种事,我确实也觉得不对,但你就这样不吭不响地不理小娘娘啊,你知道她有多担心你吗?”
崇福漠然以对。
“更何况,要不是因为你,这事就是孃孃的事,哪里用小娘娘插手,更别说要受罚了……”赵楷嘟囔道。
崇福听到“受罚”二字,才抬起头看向赵楷。
赵楷见崇福表情松动,才解释道:“不明白吗?这事本就是皇后来管的,如今小娘娘这么一出手,不是打了孃孃的脸吗?今天之事你没待到最后所以不知道,让满儿喝完药之后,小娘娘就为私下处罚满儿这事去找孃孃请罪,今晚爹爹在仁明宫就会知道了。”
崇福有些想不明白,问道:“可……是孃孃让我们去西北角的啊?”
这时今日自仁明宫回来后崇福第一次说话,赵楷听了也露了笑意,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太小不明白。这是孃孃自然知道,要不怎么会让你们跑去看什么花呢。只不过这私下用刑、断人性命的事,在爹爹看来可是大忌,孃孃为何对满儿一拖再拖,原因就是其实她自己也不想动手,以免之后爹爹想不通又生了她的气。如今小娘娘跳出来要帮她解决,你说她乐不乐意?”
“你是说,孃孃早就知道了今天小娘娘要……”
“小娘娘说是今天去问早安的时候与孃孃商量的,”赵楷拍拍崇福的肩,一脸伤感,“九姐儿,别再怪小娘娘了,为着你这事算是安在她身上了,还不知明日会怎么罚她呢!”
崇福听了颇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如今真是里外不是人,她着急地问:“那后果是不是很严重?要不,我们去与爹爹求求情吧?”
赵楷摆摆手,道:“听小娘娘语气不算要紧,更何况爹爹今晚可是在仁明宫,孃孃自会帮着我们的。”
崇福有些哑然,心道这人心隔肚皮,方才王贵妃让许妈妈按住她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王贵妃要弑女呢,王贵妃和赵楷怎么就这么信任郑皇后?
赵楷对上崇福疑惑的小眼神,粲然道:“你是不是在想孃孃是不是真的会帮咱们?放心,一定会的。要不,我跟你说个故事。”
赵楷用公筷夹起桌上的高丽栗糕吃了一块,才小声地和崇福说起宫中旧事来。
王贵妃十二岁入宫,在面选时很得钦圣宪肃皇太后向氏眼缘,于是就入了慈德宫伺候,也是在慈德宫遇到了大她两岁的郑皇后。
当时,两人同为押班,又住在一个屋子里,没多久就如姐妹般同进同出。
当时还是端王的赵官家每次入宫请安,向太后总让郑、王二人来陪侍,徽宗对两人渐渐也有了感觉,向太后有心看着,等赵官家继位之后,就把她们赐给了赵官家。
郑、王二人霸占了官家的宠爱,一时风头无两,尤其是郑皇后,官家最高纪录是在她宫中连宿十天。
官家原配的皇后王氏本就姿色平平不得盛宠,在郑、王二人的联手之下,完全没有招架能力,更别说宫里当时其他的妃嫔了。直到重新充纳后宫,两人的宠爱才被分了去,听说有许多由宫女变成嫔妃的娘子们都效仿她们互称姐妹,但两人在笼络帝心这些年来,培养起来的默契和信任却是其他人都比不了的。
崇福不解:“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若就因为这个缘故,还是我们再去劝一次更保险吧?”
赵楷使劲翘了一下崇福的脑门:“我还没说完呢……”
“我三四岁的时候,宫中除了一件大事,有个內侍向爹爹密报说先皇后与人有染,为此险些被废。虽后来被证实是被诬陷的,但一直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去了……”赵楷压低了声音,“据说这事是孃孃和小娘娘联手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崇福狐疑,“总不可能是小娘娘告诉你的吧?”
赵楷有些心虚地扣扣鼻子:“当然不是小娘娘说的。我是听宫里那些老人说的。”
“那你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呢,还在后妄议生母!”
崇福白了一眼赵楷,心中倒是有七八分相信,这后宫中的什么信任和联盟,都比不上相互握有把柄来得坚固吧。
赵楷一脸委屈,忙道:“你太过分了,我还不是因为是你才说的!而且你别不信,就看这么些年玉华宫和仁明宫的关系,就知道小娘娘与孃孃之间关系如何。这件事你要相信小娘娘,小娘娘不是那种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
崇福思索了片刻,对赵楷说:“三哥,你眼里的小娘娘是什么样的?你口中的小娘娘,怎么与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感觉就是两个人。”
赵楷淡然一笑:“那是肯定的,毕竟我是儿子,你是女儿。若不是见你如今恨不得再也不与我们说话的模样,恐这些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赵楷温柔地摸摸崇福的脑袋,劝道:“所以,等会就去给小娘娘道歉,别让她担心了,可好?”
崇福嘟着嘴,默默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