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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泓心下有了盘算,寻思着若是在笔趣斋外面打,不仅扰了清静,于名声也不大好听。不如将人带至后院,刚好后院来了个高手,凭这人手下有通天的本事,如果她奈何不了人家,荀夫子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定会出面削他,哼哼!
“跟我来吧。”
秋泓抛下这句话,就高傲地朝院中走去。
“公子,小心有诈。”
两个身着便服的暗卫有些不放心,试图阻止扶苏,语气里透着隐隐的焦急。
扶苏侧脸,剑眉星目里端的是风华绝代,即使是刻意影藏着自己,那种从小就印刻在骨子里的王者之风,依然能叫人生出一种不自觉的敬服,只听他低低地道:“无妨。”
说罢徐徐跟上秋泓的步伐,朝后院而去,两名暗卫对视了一眼,随即紧跟。
后院不大,布景却算雅致,亭阁前坐落有两棵花树,院中亦有一株,花瓣为粉色,清风拂来,徐徐飘落。
秋泓背着手转过身来,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意思是再明显不过:她在告诉对方,虽然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地跟进了后院,看起来倒是气势逼人,不过她还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输什么也不能先输了气势嘛。
“胆子倒是不小,让你进来你还真敢。”
秋泓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不过本姑娘今天心情倒是不错,可以免费给你们活动活动筋骨。我看你们三个人一块儿上吧,早点打完了,本姑娘还得赶着出去过节呢”。
扶苏倒是一怔,他原本想了一堆赔罪及感谢的话语,就等着开口表达他的满心喜悦和愧疚,却不想眼前的恩人一开口就要打架,倒让他突然不好接话。
只见她眼里满是调皮,娇笑着朝他勾手指。她的动惹恼了他身后的两个侍卫,瞬间就喝到:“放肆!”
扶苏连忙喝退了侍卫,朝秋泓拱手,温言道:“姑娘误会,在下多蒙姑娘出手相助,感恩还来不及,又怎会与恩人打架?恩人德才双馨,在下的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宽恕。”
他的声音仿佛带了温润的笑意,使听者只觉身心舒爽,细细品来,其中更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感。
秋泓眼里带了些迷懵,不自觉地就卸下戒备……早说过,她对美男没有什么抵抗力!
扶苏便将他行至魏国之境时遭遇土匪并被她相救的事情娓娓道来,依然是没有道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他一路经商而已。
这么一解释,秋泓便捏着下巴仔细回忆了一番,貌似在她听说盖聂反秦出逃的那一段时间,确实是救过此人。
“没想到自上次匆匆别过,又在这里遇到了姑娘,真是机缘如此,好让在下得报救命之恩……”扶苏说了一大堆感恩的话,将个傻秋泓捧得乐呵呵的。
“小事小事!”
她爽快地摆摆手:“你家里有钱,偏偏又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是很好欺负的那种人。你呢,就不适合像我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要是受了伤,这细皮嫩肉的,可叫人不忍心……”
“你!”
侍卫又不满意了,却只能在自家公子的授意下,对这个以下犯上的嚣张女子一忍再忍。
秋泓随即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调戏了良家……呃,少男。瞧着人家小脸一片通红,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委屈模样,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知道这些个良家小伙子们,可比不得江湖中人的粗略,最是心思细腻的了,就像子房那样……嗯,像少年子房那样吧。
“……既然是误会,那咱们自然不必再打架了。不过,笔趣斋的损失,你们可是要负责,不能坏了规矩。”
秋泓眨了眨眼睛,透着满眼的狡黠。
“那是自然。”
扶苏笑言。
小伙计过来,带走了一个侍卫。
*
另有小伙计见他们从剑拔弩张聊着聊着变成了谈笑风生,十分有眼色地端上茶来,又将石桌上的面具、染料等清空。
“大小姐,小的先把这面具拿下去晾。”
小伙计弯着腰请示。
“好,轻点晾,别扯坏了,回头送你一个。”
秋泓笑着点头,她特满意这个小伙计,又有眼法,又能配合她搞事情,好久没遇到这么懂她的人了,简直是称心如意。
小伙计谢着应下。
她一面请扶苏坐下,一面道:“说起来,你应该是刚到桑海不久,可曾听闻今晚是七夕佳节?”
扶苏略一沉吟,随即笑道:“在下竟是从未听闻。”
说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秋泓这半日很是快活,几日前自己处处碰壁,叫人心灰意冷,然今日还不到一个下午,已经收获了好几波夸赞和崇拜的眼神。
她一高兴,更加爽快:“那我的面具也送你一个好了,今晚桑海肯定会很热闹,你记得出来玩呀!”
她笑得像一朵花。
*
院里是两个年轻人东拉西扯地聊,亭阁内是两个白胡子老头在较量棋谱。
莫须子手执白旗,冥思苦想,冷汗直流,心想怕是又要输给旬老滑头了。
却听院外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问道:“我叫秋泓,你叫什么?”
男子温润而自带悲悯的声音缓缓响起,却在莫须子的脑海里炸了个惊雷——“在下扶苏。”
扶苏?他果然提前到达了桑海!
可既是避人耳目,他此刻又为何选择暴露身份?
莫须子心中只是一叹,公子扶苏还是太年轻,须知他身份尊贵,七国之中若是还有谁不知他,那这个人绝对是个傻子……如此随意暴露身份,会很危险!
此时荀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卿老友,这还不到半日,便已穷途末路了?”
只见棋盘上凶险纵横,眼看白棋已经无路可走,可旬老滑头自恃高明,忽略了极为关键的一子,他眼睛一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棋落在那处,局势瞬间好转,他白了荀子一眼:“柳暗花明,绝处正好逢生。”
说着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院中又传来声音:“扶苏?好,我记下了,以后咱们算是朋友,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来找我。”
莫须子差点没喷出一口茶来,旬老头本就因为他毫不犹豫的截棋有些面色阴沉,他要是这一喷,对方还不得掀桌?
秋泓这厮还真是……
听她这口气,俨然一个十足的傻子。想不到居然还真有人不知扶苏,而这个人还算得上是农家高层!
偏偏公子扶苏还与她相谈甚欢,这算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二人的棋局一直拖到傍晚时分方见分晓,伙计架上马车送荀子回了小圣贤庄,彼时扶苏早已告辞离去,秋泓亦已经带了小伙计们出门玩耍。
因着日子特殊,宵禁往后延长了数个时辰,华灯初上,桑海愈加热闹起来。长街上灯火通明,叫卖声、嬉闹声不绝于耳,人群熙熙攘攘。
小伙计戴了一个凶凶的牛头面具,盯着糖人一遍又一遍地流口水,他今晚上已经吃了金丝糕、酥油饼、酸甜角……实在不大好意思再开口让秋泓给他买吃的了,思量许久,他决定曲线救……他自己。
“小姐快看,这糖人儿好生可爱!”
此时秋泓手里正拿着一盏河灯,闻言便跟着他的视线朝小贩的木头小车上看去,果然是栩栩如生,有奔腾的骏马和鹿,也有展翅的飞鸟与蝴蝶……
“想要哪一个?”
小伙计几乎没有多想,谄媚地朝她笑道:“嘿嘿,多谢小姐。”
伸手便想将那支做工最为繁复的凤凰取下,做工越复杂,糖丝儿越多,反正不是自己掏钱,他美滋滋地想着。
却有一只修长的手先行将其取走了!
小伙计怒火中烧,抬眼就想骂人:“这可是我先看上的!”
秋泓转眼一瞧,却登时喜上眉梢。
子房其人如朗月清风,陌覆面,更显其神秘清雅,可他分明又有一股张狂不羁的气势,眸中透着别样的清辉。
“贪食无度,自伤脾胃,小石头不如把它让给子房了。”
张良缓缓笑道。
小石头就是小伙计的名字,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是张良先生,更没想到张良竟会记得他的名字,羞愧之余他又有些激动。
秋泓亦笑道:“子房说的不错,你才吃了酸甜角,不宜再吃甜食,否则要吃坏肚子了。”
张良摘下面具,笑得温和,与周遭明亮的火光相印,美若幻境。
“子房,没想到竟能遇上你,白日里去小圣贤庄请你,怎么不在?”
……
二人交谈着往河边走去,小石头紧紧跟上,张良却抓了把碎银给他:“小石头,那边街上卖的吃食,倒是不与酸甜角相冲。”
小石头欢快地被打发了。
“泓儿,我带你去放河灯。”
张良一手托着河灯,一手执起秋泓的柔荑。
“好,咱们赶在烟火之前放河灯,还能许愿!”
人群拥挤,秋泓亦怕与他走散,便回握住张良。
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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