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回家,夏初然就说好;她们要她带点人回来,夏初然说最近交到了朋友,可不可以带回来吃饭,姑婆奶奶们欣喜,催着她这么做。
夏初然寒暄完最后一句,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哎,然然又在大嫂那里受了气。”
六姑婆望着天边,“明明不是她的错,这孩子可怎么是好。”
“都是你让去的”四姑婆拐杖捶地,气呼呼地说。
“是是是,我哪知道大嫂还是那样,特别是白嫂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六姑婆又悔又气,结果大家商议了,回去整整那个老婆子,于是大家一齐心,浩浩荡荡进屋消磨漫长的时光
半路上,夏初然就下车了,让司机把那一盒盒的糕点送回丘北落山的家,自己则在街上游荡。
她走了不知道多久,来到一个热闹的街区,马上临近春节,大街上都多了点节日的氛围。
彩旗高挂,商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2000年这个节点是个特殊的时候,他们跨越了千年,才能有缘分在此时相遇,所以彼此都特别珍惜。
夏初然也琢磨着回家弄点大红灯笼挂着,从进山的入口一直挂到家门边,然后还要往前伸,将阿九嫂的家也装饰的漂漂亮亮,或者还能往山上去,沿着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茶树,最后绕到丘陵的一处平地,给那里唯一的一株大梨树装饰上美丽的饰品,还有,还有什么呢
夏初然努力在想,可是却再也想不到什么,她的大脑无法想象这些美好,尽管这样,她也只是觉得暂时如此,一切都会变好,如以前那样。
绕过交互纵深的小巷,夏初然在另一个街头冒出,这里靠近八城的护城河,两边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它们随着风摆动,充满了凋零的美感,夏初然难得觉得这种风景也有韵味。
她是个爱找乐子的女孩,虽然这么说显得轻浮,可是她将她的人生都定义为需要快乐,并且在不断追求。
追求乐趣,追求精彩,甚至追求自我的存在。可是怎么说,她没追到多少,有些时候反而让她显得有些可悲她的不断奢求,得不到答复。
可人生总是这样,越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人生不会让人随随便便如意,不然它怎么用余生去继续考验
夏初然没叹息,想的越多也不代表就选择茫然不前行,总之,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再次抬头,就看到了护城河边的一弯拱桥边的摊点三姑娘茶饼。
茶饼摊就在拱桥的南面,朝着太阳下山的西方。
微胖,但慈眉善目的三姑娘在摊点前吆喝,偶尔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买茶饼,她都会笑呵呵地切下一小块茶饼让孩子尝尝,不买也没关系,她喜欢孩子,然后乐乐呵呵地说,她的孩子要是还活着也这么大了。
饱受岁月摧残的人,选择了好好活着,无论怎样,都该使人敬佩。
夏初然走近摊点,三姑娘笑呵呵地看着夏初然,问她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明明前段时间说,再也不会带她的小叔过来,而会带一个帅气的男人,可是到今日,也没看到一点消息。
夏初然笑说,帅气的男人很变扭,带过来还要一段时间,然后要了茶饼,默默坐在了路边。
“好嘞,不加糖,双倍料”三姑娘吆喝着。
她的茶饼摊点就一个小推车,她在这里卖了十几年,曾经生意最不好的时候她唯一的孩子还生了病,那个时候夏初然出现了,给了三姑娘一大笔钱,帮她联系了最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虽然孩子还是没留住,可是她仍感激夏初然,并许诺愿意为夏初然做一辈子饼。
夏初然没同意,让她好好生活,别被自己拖累,只要三姑娘不离开八城,能让夏初然经常有饼吃,夏初然就心满意足了。
三姑娘那时候笑说这地方是她的家,她哪里也去不了,即使孩子不在了,她也要为接下去的人生加油打气,末了末还笑夏初然孩子心气,嗜甜如命,万一蛀牙可就惨了。
夏初然只是浅笑,不多说话,夏初然在她面前,永远的多吃少话。她每次来只想看三姑娘溢满光彩的眼睛和神灵活现的表情,嬉笑怒骂间什么生活屁事都不放心里,这让夏初然又生了勇气,真好,还有人能为明天继续努力,这样真好。
夏初然又看向天边,晚霞将近,天边鎏光异彩,她拿着三姑娘给她包好了的滚烫的饼,咬了一大口,茶饼里没加糖,只有淡淡地苦味,这些苦味,刺激着夏初然的味蕾,也冲击着她的大脑,今日种种似乎又将她带回了年少
十三年前,一场大火席卷了丘北落山的家,那时候在山上走丢的夏初然刚刚被找回了家中,她短暂失了智,分不清人,也不认东西,整日浑浑噩噩,直到有一天,她说她想吃面。
生长在南方的夏妈妈做了一手的好面食,面条擀的细细长长还特有嚼劲,上面要是撒上葱花拌油,夏初然能吃好多。
就这样,在医院的夏初然想到了面。
那时候夏初然人都认不全,只知道眼前的是妈妈,旁边的是爸爸。爸爸早就因为她走丢山里一夜白头,夏初然能喊一声,他就高兴地不得了,夏初然说想吃面,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面食送到她面前,夏初然说不想在医院,他就立刻办了手续,片刻都不耽误。
就这样,他们回了家,高高兴兴的准备了一家子的团圆,那个时候的丘北落山,是夏初然最喜欢的地方,除了喜欢就没有其他。
可它带来的一场山火,成为了夏初然一生的噩梦,也让她永远无法释怀。
后来的无数个日夜,夏初然都很后悔那天要吃的面,很后悔那天说回的家,很后悔直到妈妈将她扔入水中,她才想起童年的嬉戏,才真心叫了妈妈。
所以她也很痛苦,过目不忘的本事,在那个时候发挥到了极致,直到现在她还能想起过去的种种,每一个细节,每一处绝望的瞬间,以及父母在她手心留下的温度
因为这样,她始终对奶奶和爷爷怀有愧疚,她说过无数次算了吧,可都没办法。
昨日她在医院见到的拉住父亲被单的小姑娘,撕心裂肺的样子,她动容了,她想去见见奶奶,至少一次次的对立,才能让她们真的不忘记。
夏初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她盖住眼睛,听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和叫卖声,算了吧,放过自己吧
“夏初然你在哭吗”夏初然闻声抬头,是一个很好看的仙女姐姐,她穿着轻纱一样的衣服,手持一株开满桃花的桃株,像是仙子一样,她背后带着圣光,是的,她就是仙女,不能让常人见到的仙女。
“你能站起来吗上面想见你。”
夏初然盖住的眼睛下非常苦恼,但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愁容,跟随这位仙女进入了小巷
、第八十七章前尘往事1
“你来了”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空灵,一位夫人着锦衣华服坐在亭内,她的面容安详平和,眉间虽有岁月的沧桑,但不见喜怒哀乐,说话间,她拿起一盏装有桃花瓣的茶水,搁在鼻尖细闻,接着轻酌。
她是大地母亲,有着这样的容量和气魄,她坐于这花海已有数千年,花离不开她,她亦放不下它们
见到眼前来人,她只是轻轻抬眸,让来人坐到了亭里。
这是一片桃园,千树尽花开,满园都是嫩粉的桃色,风一吹,桃花起落,漂浮在空中有一种淡淡的不真实感。而这千万株桃树中,落在亭子旁的一株最为奇特,它全身裹满了红绳,中间还有明显被劈断的痕迹。
“这株桃树是你的杰,怎样还欢喜吗”夫人慢慢喝着茶,也不给来人一杯水,那人有些恼,“桃仙呢都不知道给本神来杯水”
“接人去了。”
夫人缓缓说,接着放下茶杯,伸手变出一盏杯,“你可以在桃林中盛一些露水,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的,刁浪,啊,这名字说起来还是那么拗口了,吴回。”
刁浪掏了掏耳朵,杯也没接过,因为他觉得很烦,“算了,不喝了,上神娘娘,我本来也是找你有事,就不跟你寒暄了”
“你看这株桃树被你劈开,还能活几千年,真不得不说,生命的传奇。”
夫人打断了他的话,刁浪没看树,望着她,“你非要叫我看这破树有什么意思,劈不就劈咯,我找你是想问你水家的事”
“吴回,你一日不承认内心,一日就得不到安生,我千百年间不止说过一回。”
夫人还是打断了他。
“那你想我怎么办,把命给她我不是在星砂之海赎罪了吗我不是忏悔了吗还不够我说了我不喜欢玄素,你非将我和她的姻缘牵在一起。不是你多管闲事,她能死吗我就是劈断我和她之间的联系,她就死了糊弄鬼呢”
刁浪站起来,气喘吁吁一顿大喊大叫,他来是做事的不是被数落的,虽然知道等级地位,可他不愿再提起此事,再提起玄素这个名字。
夫人始终保持着祥和,不恼不怒,“要是你真如此想,那么,你也就不会在星砂之海一直出不去,你到不了对岸,就注定得不到解脱。”
夫人平静说完,刁浪哑口无言,站着欲开口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摆摆手,揖道,“上神英明,好了吧我就是来问水家之事,你提那陈年往事做什么我就问你水家之事怎么回事”
夫人微微沉眸,视线移向了那一株伤痕累累的桃树,“我是神的姻缘使,从不做不该做的事,刁浪,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
“啊”刁浪不甚明白,什么时候到了,他有些大喇喇的敲敲亭里的石桌,“我问的是水家的事,你别给我东拉西扯的哎”
刁浪突然肩上负重,将他狠狠的压在地上,他单膝跪地,站立不起,夫人浅笑,“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呢,需要有人管管了。”
说着她挥下一片的桃花,落在刁浪鼻尖就消散,刁浪想挥掉那些桃瓣,却全部融进刁浪身体里,“这是什么啊水家之事水家之事,我说了那么多,你烦不烦”
“你错过了千年的桃花瓣,该还给你了,要不是树根长得慢,或许不用等上几千年的。”
夫人缓缓说,刁浪肩膀压住不得站起,于是他伸长腿要踢夫人,夫人直接一压手,刁浪瞬间趴地上。
刁浪头被压住,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夫人接着说,“水家之事是凡人之事,本来我们上面有规矩是不能随意插手的,不过你都管了这么多,况且也是我请求你去水家查看,那么有始有终,接下来的事你继续接手吧。不过我多说一句,凡人之事,该由凡人亲自去办,你不要多生事端,万一出现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你在人间、在八城的日子,就要多到你无法想象。”
刁浪听不太懂,就知道自己胳膊腿手全都疼,想打也打不到夫人,憋着一股气,就只能听她说。
“见到该见的人了吗”
谁刁浪不甚了解,她说见到谁哎哟,他认识的上神和诸神都一样,说话说一半,没事还絮叨,不知道自己解决问题,还一天到晚假仁假义的为世界为和平。明明都是他们这一些小罗罗打头阵,他们有什么好意思,说我们生事端
“你心里想的,是以为我听不到吗”夫人浅浅抿茶,微微一笑,似乎也不恼,“你也就这习惯,千百年了,我明白。”
她一笑刁浪就慌,神仙的笑容都是藏刀的。
当然也包括他,千年的老狐狸了,哪个是省油的灯。
夫人抬抬手,变出刁浪怀里的落铃,轻声说,“还给她去吧,你自己没有把握,就不要做你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事情即使真的如你所想,你也没想好该如何去做,一旦做错了,就连后悔都来不及。”
刁浪被压在地上,艰难的抬头,落铃从夫人手里消失,又回到了他身上,他诧异道,“夫人知道她那你”
夫人旋即摇头,“我不知,亦不清,只是看到了一些后世因果,多说一句,以后你会遇到两个女人,一个她给你的东西不能还回去,不然她就将付出与你所还之物同等的代价;另一位,她给你的所有东西你都不可以拿,不然,你会给她同等代价之物,价值比你想象的还重。”
“这是”上神娘娘一般不会提前向人预告,她位列帝尊,早就不管闲事,特别是近千年更少,刁浪不知道她此时的用意为何,于是急忙问,“这两个女人如何区分”
不区分了他一定会很惨。
“不用区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夫人浅笑,片刻又说,“好了,你还准备与我抗衡吗”
“不了不了,老祖宗,我不了”刁浪拼命求饶,夫人才撤下手,刁浪得以逃脱,立刻跳的老远,拱手揖道,“老子不是不报,是时候和手段未到,咱们择日再战,无话可说,拜拜哎呦,你娘个腿”
夫人手持力,一根桃树枝回到了亭中,夫人浅浅一笑,说着,“打的有些重了,不过确实该打。”
接着她望向园中的那一株红绳缠绕的桃树,“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你与玄素之间的连桃树,但你劈开它确确实实是伤了玄素的心,她一直不懂,为何你死不要和她有牵连,明明你是被她带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前尘往事2
夏初然跟着前面的仙女姐姐进入了桃林,她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就是小巷一转她就到了这里,可管它呢,来肯定难受,但不来也好受不了多少。
这里的桃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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