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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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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屿趁楚夕不在的时候,对明珠说:“你带我出去转转吧。”

“嗯,一直待在帐篷里也不好,多走走,伤才能好得快些。”

明珠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于是她带着拄拐杖的南屿艰难的走出了门外,南屿也没怎么走动,只不过在唐宁能注意到的范围内转了一圈,以确保她或者她的手下能看到。

南屿猜得没错,在楚夕因为某事外出的时候,唐宁再次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帐篷。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楚夕大概不爱她,她心中那些无处安放也得不到回报的爱意,有些表现为对伤害楚夕的人的恨。

“知道我把你带来是为了什么吗?”

唐宁用鞭子挑起楚夕的下巴,问道。

她看到南屿日子越过越好,不只身上的伤不痛不痒了,还过起了有侍女伺候有好衣服穿的日子,就有些不满。尤其前两天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面前,简直是活腻了。这可是让她爱的男人当过奴隶的人,这可是伤害了楚夕手臂的人,楚夕为什么还会对他好?就算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折磨他,那也不行。

楚夕不应该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应该对他不屑一顾,至于折磨他的事,交给属下做就好了。唐宁有一刻甚至在嫉妒,这个男人夺去了楚夕许多的注意力,有时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比不上一个阶下囚,一想到这里她就气得怒火中烧。

看到唐宁的表情,南屿觉得有趣至极,看样子不需要他多费口舌,她就已经自己走进了套环里。

“鞭打,烙刑,水刑,还是要剥皮抽筋,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小姑娘。”

南屿说着,飘忽的露出一个微笑。

“你不怕?”

唐宁想,他大概在逞强,想表现出不怕的样子,以为这样她就会手下留情。

“你有什么好怕的?你那夫君,那楚王,可是比你可怕成千上万倍呢。”

南屿拖长了尾音,说。

“你可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精神多了,这么多话,阿夕怎么不拔掉你的舌头?”

唐宁道。

“在他面前,我可不敢这么聒噪。”

南屿说。

“他……怎么对你的?”

唐宁有些好奇,从牢房中拖出南屿时,他确实已经奄奄一息,又被自己的手下折磨了一番,真正昏死了过去。

唐宁曾叫手下狠狠折磨南屿,手下却说,他们的能耐不及楚夕,这人之前已经承受过比他们施加的残酷得多的酷刑。

“公主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你的夫君吧。”

南屿看着她说。

“我为什么要问他这个……”唐宁捏紧衣角,在楚夕面前,她只想当个大家闺秀,如果让他觉得她是个蛇蝎妇人,那就太糟糕了。

“对了,你知道我是公主?”

唐宁问。

“自然知道。”

南屿面无表情的说。

“好了,我不想和你叙旧,你该知道自己怎么死都不足以弥补曾犯下的罪孽,我教训你是应该的。”

唐宁说。

“我只记得我把楚夕当个奴隶使唤,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奴役过公主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南屿阴冷的低笑了一声。

唐宁闻言面色骤变,说:“你大胆!”

“我说的是真话,我只记得把楚夕丢到狼群里,害他大腿上被咬掉一块肉,我记得像喂狗一样喂楚夕吃肉,我也记得把他吊起来毒打三天三夜,不给一口饭吃一口水喝,但那因为他是我的奴隶,我想怎么做都行,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

南屿不带喘气的说:“我倒不知道,我折磨楚夕和公主何干,你这么生气,气坏了芳容,何苦呢?”

“这是你找死!”

唐宁说着,抽了南屿一鞭子,楚夕却不痛不痒的,这大大激怒了她,但她也不忘在南屿面前强调自己的地位:“我是楚夕的未婚妻,他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既伤了他,我便要伤你!”

“只不知公主这样做,楚夕领你的情吗?”

南屿耸了耸肩,说。

唐宁闻言愣住了。

“这真的是为了楚夕好吗,目前为止公主做过的事,有一件是他夸赞过的吗?”

“让我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一厢情愿,在楚夕心里,压根搅不起一丁点水花,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楚夕,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南屿说。

“那你说,他是怎样的人?”

唐宁质问道:“若你答得好,我可能会大发善心放过你。”

“楚夕是无心冷血之人。”

南屿说。

“你说什么?!”

唐宁娇叱。

“自从取代我,又推翻了皇帝,他的野心就越来越膨胀了,他心里想的全是统一三国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而公主你,不过是他稳固势力的一枚棋子。”

南屿说:“有了你,他一方面可以利用北国的威势和萧国谈判,另一方面,他又可以安心扩展势力而不必担心北国忌惮,你说,这是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就算是,那又如何。”

唐宁倔强的说:“我爱他,我愿当他的棋子,我愿助他成就他的宏图大业,不可以吗?”

“公主真是痴情人,”南屿说:“只可惜,未来楚夕座下的大好河山,是别的女人和他受享,而不是你。”

唐宁闻言扇了南屿一个巴掌,南屿却冷冷的看着她,说:“我说的句句属实,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北国只是小国,哪有萧国幅员辽阔,人多地广,就算要联姻,也是和萧国的帝女联姻,北国不过是楚夕借以和萧国勾结的踏板,日后别说你,连岳父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你们都是他大好河山下的牺牲品。”

“他说了……会娶我。”

唐宁说。

“那你就是他的第一任亡妻,以后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深情慈悲,或许会在清明节到你的坟上,为你扫墓。不过公主爱他,或许这样就够了?”

南屿随意的态度大大惹恼了唐宁,“你懂什么!”

她大声斥责着,泄愤般向南屿身上疯狂抽打,人一旦狠了,那力道也是无法控制的,南屿很快被打得浑身僵硬,感觉所有血液都离开了身体,身体被极度的严寒包围。

他觉得很难受,结痂的地方迅速脱落,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地面很快积起了一个小小的血潭。

这还是在疼痛被消去的情况下,南屿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消去痛觉,再失去这么多鲜血,他会是怎样的感受。

很快他就昏过去了。

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明珠没有让他失望,通知了外出的楚夕,不可思议的是楚夕也迅速赶了回来。

楚夕赶到唐宁帐篷,只见唐宁浑身浴血站在刑架前面,迟钝如她,也从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看出他的身体状况急速下滑了,不赶紧就医,会死……

唐宁有些慌张,她还从来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人,她想叫人把南屿放下来,带他去看医生,但一方面又想,他死了又怎样,死了楚夕应该不会怪她吧,应该……

她傻愣愣的站着,甚至没有发现楚夕的到来,而楚夕只是越过她,飞速来到南屿的面前,从刑架上取下他僵冷的身体,迅速做出判断,再不送医就死透了,于是并没多看她两眼,步履急促的往外走。

“他比我……还重要?”

唐宁嗫嚅着嘴唇,微不可闻的说。

一个囚犯怎么会比自己还重要呢?唐宁唇边流泄出细小的微笑,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重要,我只是留着他的命还有用。”

楚夕说完,转身离开了。

他亲自抱着南屿出来,在外面看到手下的时候,才把南屿转交给他们,看着空荡荡的手掌,楚夕有点恍惚。

唐宁的话敲打在他的心口,莫珏比她重要?怎么可能,她对他有用,而莫珏不过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活死人罢了。

但是,之所以能一路走到今天,凭借的正是对莫珏的恨意。楚夕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胸口,感到其中至多存在两样东西,一样是对未来缥缈的妄想,另一样便是对莫珏的恨。

对他的恨成为了心灵支柱,所以,他不能死。

南屿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等他睁开眼睛,已经不知过了几天。

全身上下被洁白的纱布缠绕,南屿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他望着帐顶,正思考事情,楚夕走了进来。

来得挺快的,南屿想。

或许是凑巧吧,楚夕也没想到南屿醒了,但是他很快走到他身边,南屿觉得那双眼睛比之前看到的复杂多了。

其中不只有对他的恨,还有一种难言的执着,看到这份执着的时候,南屿就知道,他成功了。

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一副偏执又癫狂的样子。

南屿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对楚夕说:“你……有病。让……我死……”

楚夕凑在他的耳边,听清了这几个字,他“温柔”的用手掌拍了拍南屿的面颊,说:“醒醒吧。”

南屿的眼眸中浮现一种疯狂的恨意。和楚夕眼中的是那么肖似。

“我要看你活着痛苦,我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放你早早的去十八层地狱待着。”

楚夕笑了,他不常在人前展露笑容,这次却笑了,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当我不知道你故意激怒唐宁,是想借她的手自杀,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放心吧,以后你就算想死也死不了。世上有比身受酷刑痛苦得多的事,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我要你记住这种痛苦。”

楚夕说。

“魔……鬼。”

南屿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比起你,我差得远了。”

楚夕冷冷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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