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费尽心思问了一圈儿，回到里德尔身边的时候，情绪却没松快多少。他大概整理了一下自己得到的信息，觉得这回遇到的问题，只他和里德尔两个人十有八九是搞不定的。
“怎么样，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没有？”
黑眼睛的斯莱特林听见脚步声，漫不经心地扬起眉毛转过身来，他笑得十分冷淡，却又让人挑不出错。
哈利压下心头的一口郁气，不大明显地摇了摇头。
现在已近凌晨，大多数人都已经精疲力尽地睡下了，除了主动提出换班守夜的几个男人还带着武器守在窗边，也就是几个被吓得狠了的还强忍着疲倦，睁大眼睛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超市里因此静的可怕，偶尔传来的几声低泣就更让人心烦意乱。
里德尔盯着哈利看了半晌，忽然嗤的一下笑出声来，他完全放松了身体，往后退了半步倚到货架侧边，似乎是不经意地问:“行了，说来听听吧，你费了这半天功夫，究竟都问出了些什么东西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个男人说，他之前在自己家附近的一片湖上见到过和这类似的雾气，它们从山上涌下来……但我也拿不准，毕竟这里昨晚刚刚遭遇过一场剧烈的暴风雨，说不定那片雾气完全是暴风雨的遗留产物，和外面的这些毫无关系。”
讲到这里，哈利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稍微停了一下，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摸出一瓶矿泉水来，一边咕嘟咕嘟飞快地往下灌了几口，一边才又按照自己的思路往后捋。
“在这之后，我又和其他人打听了一下那座山，他们都说有军队的人驻扎在那里——那是个导弹基地，研究一些……嗯，麻瓜武器。”
哈利尽量让自己耐下心来，他反复琢磨着这几条信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军队……麻瓜武器？”
里德尔像是忽然间起了兴趣，他的目光闪了闪，语气里依旧带着试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大概就是从山上下来的，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们呢？”
“我问过了，”提起这一茬，哈利就不免有些沮丧：“可他们什么都不肯说，只告诉我是秘密任务……你明白吧，在这种事情上，无关的人是绝对打探不到什么的。”
“导弹研究也算是秘密任务吗？”
里德尔若有所思地问，他拧起眉头，忽然抽出魔杖往身边甩了个十分简略的静音咒:“如果那真是所谓的“秘密任务”，又怎么可能让随便什么人都知道这件事”
“但也不能这么说，军队毕竟驻扎在那里，不管他们的保密工做的多好，单是运送物资这一条，他们就瞒不过附近的居民。”
哈利承认里德尔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可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那也很可能就只是个巧合。
“别傻了，哈利，如果军方有心要隐瞒，他们甚至可以把整个小镇的居民都迁的远远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关于导弹基地的说法应该是他们主动传出来的，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用来掩盖那些真正见不得人的东西。”
里德尔的声音中毫无温度，他瞥了哈利一眼，却又沉吟着，像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想怎么做？”
这会儿可没时间再绕弯子了，哈利不用想都知道里德尔的办法肯定有点什么问题，但——
难不成是摄神取念？
哈利恍然，他知道未来的那个伏地魔很擅长这条咒语，却没想到对方是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将之掌握，这么一比较，自己还真是差的太远了。
他不禁叹气，不想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里德尔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的黑眼睛同伴重新将紫杉木魔杖握到手中，借着衣袖的遮掩短短露出一小截来，看上去倒也并不引人注意。
“既然他们不肯说，那我也只能亲自去看一看了，怎么，你要阻拦吗？”
里德尔很容易就看出了哈利眼中的犹豫，他又挑了下眉毛，语气中就有点压迫的意思了：“这点轻重都分不清吗，哈利？我本来以为你至少还是珍惜这些麻瓜的性命的。”
这话说着未免太过嘲讽，但哈利没有反驳，虽说他不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可也实在找不到另一个可行的办法。
几分钟之后，他还是跟着里德尔去找了其中的一个年轻男人。
少年黑魔王下手时那真叫一个干脆利落，哈利甚至还没做好铺垫，里德尔就已经把魔力撤出了对方的大脑，并顺手给人补上了个一忘皆空。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十分凝重，眉头也拧得死紧，转头看到哈利询问的眼神时并不立刻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就是暂时不方便说话的意思了，哈利心下猛地一沉，立刻明白过来。
他按捺住自己的冲动，跟着里德尔重新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一直等到对方在身边布好静音咒和麻瓜驱逐咒，这才终于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军方的人在那座山上做了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但绝不是什么导弹研究。虽然麻瓜的东西我不太懂，但这些……说不准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里德尔的表情十分难看，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但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神里也不自觉地透露出一点憎恶和杀意，虽然只是匆匆一现，也让哈利看得头皮发麻。
人为制造……里德尔没明说是有他自己的顾虑，但哈利可不是傻子，从这条猜测里就已经能联想到许多方面了，男孩无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这么说他最初的预感还真没错，哪怕找到了源头所在，单凭他和里德尔两个人也是搞不定的。
这可实在是太麻烦了，哈利不安地动了动，踮起脚尖越过货架往外看去。
“再等等看吧，如果有足够聪明的人察觉到这个趋势，差不多明天也该准备离开了。我们就混在里面一起出去，这样能方便一些，又不那么引人注目。”
里德尔抬手按在哈利肩膀上把男孩压了下来，他的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但哈利还是立刻反应过来。
“你说的方便……该不会是指一个车技过关的司机吧？”
之前发生的事虽然惊险，但现在想起来也不免有些好笑，哈利没忍住带了点儿调侃问出这么一句，立刻就从自己的同伴那里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容我提醒一句，你现在也过十六岁了吧，怎么不见你自己考个什么驾照，哈利？”
里德尔有意无意地将尾音拖长，里面的威胁口气再明显不过。哈利本是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转眼间想到他们即将面对的麻烦，这下是彻底没了玩笑的心思。
“说实话，我还是挺担心的，毕竟现在谁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万一遇到真正难对付的……”哈利斟酌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往下接，按在他肩头的那只手就动了。
它不经意地往前滑动了一点，跟着稍稍用力就将哈利整个人都勾地向后仰倒，直接靠上了身后没什么温度的胸膛。
“放松点儿，哈利，我觉得你暂时还遇不到比“我”更难对付的，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里德尔说的轻松，哈利却拿不准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目光正巧撞进那双黢黑眼眸——
那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
浓重的，让人眩晕的黑暗就从那双眼睛里扩散开来，在哈利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彻底遮蔽了他眼前的世界。男孩本就没有防备，自然也没什么反抗地余地，他合上双眼，身体软软地滑落下去，隐约觉得自己是被一只手提着肩膀拎到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中去，耳边遥遥传来一声低笑。
“未成年人可不应该随便熬夜，晚安，哈利。”
一夜无梦。
哈利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一刻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却发现里德尔还在自己身边安静地睡着。
黑发黑眼的斯莱特林靠着墙睡得很沉，即便是在梦中，眉头也依旧紧锁着。他看上去似乎比之前还要疲惫，唇线却抿得死紧，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这么没有警惕心的睡法可不像是少年黑魔王的风格，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疲惫……哈利伸出的手顿了顿，还是收了回来，他站起身来打量了一圈，发现暂时还没人有要离开的迹象，也就放弃了叫醒里德尔的打算。
谁知道他们还要在这个世界里停留多久呢，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接下来恐怕都不会有什么休息时间了。
哈利这样想着，一边就活动开了略显僵硬的肢体。他正打算去随便拿点儿吃的充早餐，却没想到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了里德尔似醒未醒的低哑声音。
“早安，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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