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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顾庭生的班主任对他说,
你不用那么紧张，你的成绩已经很稳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身体健康，你晚上不要睡那么晚，充足的睡眠是很重要的。
我这天很恰巧去找他,
发现今天来学校带的练习册有一本是顾庭生的,
来给他送书,
就听到他们班主任这样说他。
我走过去，顾庭生看见我了，他对班主任说了声知道了,
一班班主任看了我一眼，说你弟弟来咯。
一班班主任对我招招手,
问我：“你哥哥晚上几点睡？是不是天天学到一两点？”
我想了想,
顾庭生睡的比我晚，但倒不是在学习，我们两个晚上都盘腿坐在客厅的茶几边，我在复习书本做练习册,
顾庭生开着电脑在写程序。
我没说话,
一班班主任也没再继续问，只是对我和顾庭生一起交代：“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
不要再钻研太难和太偏的题。”
班主任说：“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黑板上高考倒计时：21天。
当这些数字越来越小,
即使最不爱学习的学生也能察觉到高三的学生间充斥着一股无言的氛围。
紧张,
但又奋力,
压抑，但同时又是一种所有人都在朝着一个目标齐心前进的勤奋。
有人说没有经历过高三的人生未尝不是一种遗憾，世界上没有什么考试会如同高考一样，760万考生共同为了一个目标，760万个人都在为自己可能是人生分界线的一次考试为之奋斗。
我以为我不会紧张，但是事实上重来一次，我换成了文科，文综对我来说就是从头再学，我还是感觉到了身上背负着一层无形的压力。
夏绾绾也好不到哪里，她走艺术生，学画画，但并没有什么天赋，夏朝北和林淑珍商量了一番，又询问了绾绾的意见，准备送她出国读大学。这时候出国读书再回来的留学生还是很受欢迎的，不像过了五六年后，如果在国外读的不是顶尖几个学府，国外的留学生也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夏绾绾得考雅思，现在她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学英语，一节一对一的口语课要600人/民/币，她第一天还在花痴教学的老师金发碧眼很帅，第二天知道价钱后肉疼的开始看外教很不顺眼，认为他这和抢钱没什么两样。
这天晚上回了家，十点半，我准时盘腿坐在小茶几前，先背半个小时的语文，然后写数学练习题。
顾庭生就坐在我对面，他也拿了本数学，我看他写题看了两眼，就下笔刷刷的写出来好几个步骤。
我看着特别羡慕，支着脑袋看顾庭生解数学题，看了半天羡慕变成了欣赏，越看越觉得大哥长得真美，越看越觉得我真幸运，这个人是我的了。
顾庭生解题很认真，没发现我一直在看他，等他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才很诧异的看到我在盯着他看。
顾庭生说：“杨露，你盯着看多久了，十一点半了。”
我也惊了，算了下时间我盯着他只是看着，就看了半个多小时。
这半个多小时中，我看着他，其实也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看着顾庭生的眼睛、鼻子、头发，看他垂头的身影，觉得都很美，觉得顾庭生这个人似乎他所有的、肌肤的每一寸都是按照杨露这个人喜欢的样子在长。让我只是看着就从心中生出一股很大的满足感。如果不是顾庭生抬头问我，我都不知道我已经看了这么久。
但是反应过来我压力非常大，我掰着手指头说：“今天晚上要推后半个小时睡觉，大哥，你说你长这么漂亮干嘛，害得我一看你就停不住。”
顾庭生说：“倒打一耙，还有说过多少次了，大哥不美，杨露你这是……”
顾庭生小声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怎么会呢？”我也笑了，“没有加滤镜，你不知道吗，一中校花乔恩，校草顾庭生，一中有句话，男生都爱乔恩，女生都爱顾庭生，大哥，你都不知道，好多人都喜欢你。”
顾庭生说：“我知道。”
这回换成我有点诧异，顾庭生说：“上辈子从初中开始收到的情书就很多，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时，女生排着队给我告白。”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很吃醋的问他：“这辈子也不少吧？”
顾庭生说：“少多了，没几个，我听张悦洋说，是因为我看着太不平易近人了，一张冰块脸还是比较有威慑性的。”
“你觉得很可惜哦？”我低下头，撇了撇嘴，“女孩子比较可爱不是吗？”
顾庭生说：“吃醋了？杨小露，抬起头让哥看看，我还见过你吃醋什么样呢。”
“不给你看。”我转着笔，“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大哥，欺负我有意思吗？”
顾庭生发出了笑声，他说有意思啊。
我想了想，以前小时候就没少被顾庭生欺负，上辈子我小的时候太矮太瘦了，顾庭生抱我和抱小猫抱小狗一样轻松。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经常欺负我？”我转着笔，忍不住翻起旧账。
没和顾庭生在一起前，顾庭生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好的，温柔、负责、对我很好的哥哥，但是在一起久了，我也发现我给他加的滤镜太厚了，日久相处后我慢慢地就想起顾庭生小时候也不算绅士，只不过比熊孩子好那么一点而已。
顾庭生还很疑惑的问我：“我对你多好啊，小时候欺负过你吗？”
“你记不记得……”我在练习册上写了个a，想起一些已经很久远的事情。
“你仗着比我高，小时候我不愿意陪你玩，你就直接两只手从我胳膊下面把我提起来，把我提溜到房间陪你拼图，不拼完不让走。”
“你是抱小狗吗你，还不只一次。”我抬头看着顾庭生，控诉他小时候的专制独权主义。
顾庭生愣了下，他就笑：“你不像小狗，杨露，你小时候像猫，狗才没有那么高冷。”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还有小时候吃饭，你对我说不能挑食，让我吃胡萝卜和青椒，可是你自己都不吃，还把你碗里的青椒胡萝卜拨到我碗里了。”
顾庭生说：“这个……大哥也是为你好，你看你后来总算有惊无险的长过了一米七五，离一米八都只差三公分了。”
“你好意思吗？”我默默看了一眼顾庭生，“还有有很多女生给你告白，你觉得很荣幸吗？”
顾庭生不吭声了，我低下头去看题，其实我介意的要命，我一边很自豪顾庭生很优秀，所以那些女孩子都喜欢他。
但同时我也很愤怒，我觉得她们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女孩子，所以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顾庭生，但她们喜欢顾庭生，又只是因为顾庭生性别男，长相外貌家世优秀，所以才喜欢。
我觉得这种喜欢肤浅极了，但又嫉妒即使是这种肤浅的喜欢也能行走在光明之下，我和顾庭生却只能像是两只老鼠，我们连牵手都只能在看不到人的地方才可以。
都是喜欢，谁又比谁高贵，但偏偏好像因为我是个男人，顾庭生也是个男人，所以这种喜欢还就是低贱了，是先天发育的不足，是世人普世价值中带着缺陷和原罪的爱。
我一时间带着这种想法，做题都沉不住心思，顾庭生站起来跑到厨房去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他端着两碗面过来，我把桌上的练习册和书本推到一边，两个人默默的在深夜相对着吃面。
顾庭生下的是番茄鸡蛋面，用番茄熬得汁，配了一个金黄色的煎蛋，里面还有鱼丸蟹棒和面筋，我们两个在浓郁的番茄味中默默地吃。
我搅了搅面，才发现表面上一个煎蛋，下面还藏了一个煎蛋。
“两个鸡蛋？”我抬起头去看顾庭生那碗，顾庭生碗里一个也没有。
“是三个。”顾庭生说，“我想了想把自己那个也给你了。”
“家里又不是没有鸡蛋。”我把碗推过去，“吃三个鸡蛋小心我胆固醇高。”
“能别这么煞风景吗？”顾庭生摇头说不要，“你学习辛苦，年龄又小，不会胆固醇高的。”
“而且确实是最后三个鸡蛋了。”顾庭生说。
他说完，我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两个人都笑起来。
我搅着面：“感觉我们两个过得很穷苦一样，顾妈你舍不得吃鸡蛋，把鸡蛋都给我了。”
顾庭生叹了口气：“你怎么也跟着他们喊顾妈，好像我很娘一样。”
“大哥你本来就不man。”我告诉顾庭生，“你是it男，it男都是宅男，宅男有man的吗，常年不见太阳皮肤惨败，不是胖子就是瘦子，你什么时候有了自己很man的错觉？”
“杨露。”顾庭生说，“快把鸡蛋还我，就不该全给你。”
我笑着把一个夹给顾庭生，顾庭生又说不要，我对他说：“大哥，你不用这样，只是一个鸡蛋而已，你再让，我真的会觉得原来我们是这么穷吗？”
顾庭生就看着我，他说：“我能怎么办呢，我想对你好，小到一个鸡蛋都要给你，大到所有，我这个人，我的所有我都想给你，只要你要，我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也心甘情愿。”
顾庭生说：“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
我没想到一个鸡蛋引发出这样的话题，太沉重了，但是顾庭生本身还是受到了抑郁症影响，他现在看起来病好了，但偶尔顾庭生还是会很容易的就心情沉郁。
“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事又怎么能说你欠我？”
我低下头继续吃面，顾庭生在对面看着我，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在一起只是第一步，袁梦宇，顾醒松，顾氏的生意，还有我的养父母，上辈子孤身一人，把自己活成了个毫无牵挂，是生是死谁都不欠。
这辈子遇到了很多人，活着就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这辈子要很努力很好的活下去，我不想看到父母的眼泪，也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
顾庭生洗碗的时候，我在背政治时事，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废柴，有点太心安理得的接受顾庭生照顾。
我跑到厨房想一起洗碗，顾庭生又不让。
我站在门边，靠着墙，看顾庭生的背影，他好像又高了一点，顾庭生的背影现在看过去宽肩窄臀，线条流利，腿很长也很直，上身到胯那里收了起来，是一个很劲瘦的腰肢。
我看的心猿意马，很想走过去摸一摸，就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把头枕在他的背上。
这样子的举动并不多，因为张悦洋他们总来蹭饭，我总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做这些动作。
上一次还是顾庭生切菜，我从背后抱住他，顾庭生还说我也不怕他切着手指。
这次我从身后抱着他，顾庭生叹了口气，他说：“早点睡吧，你每天睡那么晚，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都耽误了。”
“我紧张。”我告诉顾庭生，“大哥，上辈子我学的理科，这次学文，我没有把握。”
“你不该给自己太大压力。”顾庭生说，“会适得其反，身体健康大于一切，以后别这么晚睡了。”
“这辈子就打算只参加一次高考。”我很努力的踮起脚，才勉强和他一样高，我摸了摸顾庭生耳朵，“就这么拼一回，不用尽全力的话我怕会后悔。”
“杨露。”
水声中，停了很久顾庭生对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考锦城大学？”
“上辈子的话，是因为大哥你也在锦城大学。”我告诉顾庭生，“这辈子的话，我想总不能还不如上辈子，况且大哥你也要考锦城大学不是吗，我想大学我们也还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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