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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中秋节。
一整天，鬼厉不停的在厨房里忙活着，一会做包子，一会做饭，一会儿做点心，忙得不亦乐乎，连一贯冷峻漠然的面容都温和了几分，仿佛天下间在也没有比做出这顿美食更让他开心的事情。倘若他这个样子被从前的部下瞧见，鬼厉在众人眼中那狂妄霸气的形象一定毁的渣都不剩。还好，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
这是碧瑶归来的第一个中秋节，也是他们隐居后第一个中秋节。
鬼厉今天心情很好，只见这位曾经名动天下、令正魔两道都闻风丧胆的的血公子，这会半卷着袖子一个人在厨房里揉面，这样的小事都他做的极为起劲，一边揉着还一边和三眼灵猴小灰唠叨道：“十年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退步没有，等下你先尝尝，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
“是先做包子还是先做绿豆糕？恩，碧瑶喜欢吃我做的包子，等会多做点。”
“......”
“糟糕，这火候不对，等会做出的包子味道不知道会不会变，万一碧瑶不喜欢怎么办?”
“……”这货坑爹啊，请还我沉默寡言的鬼厉大人，三眼灵猴小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等鬼厉将一桌美食都放在了桌上，才发现声称午休的碧瑶似乎还没有起床，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来到碧瑶的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内一声动静都无，这让鬼厉渐渐不安起来，十年来，有多少次悄悄的回大竹峰，回到那曾经碧瑶住过的屋子里，回应他的都是满室的空寂，和一片尘埃，若不是那曾经的美好回忆支撑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些没有她的岁月。
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不舍，因为那些旧东西烙上了昨日的欢快，所以总是狠不下心来。丢弃需要勇气，珍藏需要空间。碧瑶，她可知道，他生命中若失去了她，便失去了唯一的阳光，失去了唯一的温暖，失去了唯一的救赎，哪怕是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这十年，他每天盼着的，就是她的归来，他不求其它，只求生生世世有她相伴，不管是曾经的张小凡，还是如今的鬼厉，唯此愿而已。
门内还是毫无动静，鬼厉焦急的站在门外，不安与恐惧盘踞在心口，有一瞬间几乎怀疑这些日子以来的朝夕相伴，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场美梦，十年来，他一直都做这这样的梦，然而，每当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
十年里，这样痛彻心扉的情景，他已经体会的太多太多。
碧瑶，碧瑶，鬼厉慌慌张张的推开房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鬼厉心里一阵阵凉意涌上来，心绪难平，他转身，撞撞跌跌的冲出房间，来到平日里碧瑶最喜欢呆的小院里，可是那里也没有人影，碧瑶，你在哪里？快出来，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你知道的，我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你。
觉得脑中轰隆隆响了起来，十年里失去她的痛苦癫狂，十年后她回来后所有的狂喜不安，此刻如洪流般一一淌过他的心间，冲散他的理智，他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碧瑶，碧瑶，你在哪里？是我没用，我好像又把你弄丢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鬼厉一时间支持不住的跪倒在地上，脑中回荡着的只有两个字，碧瑶——
身体很冷，残存的温暖也渐渐消失，排山倒海的绝望几乎将他淹没，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裂了，在破碎，在崩塌，没了，什么都没了，像那年一样，消失在眼前，徒留他一人面对这苍凉天地。
“张小凡？”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碧瑶——
“豁”的一声站起来，转身，只见那碧衣青衫的女子俏生生的站着，盈盈而笑。
“碧瑶......”他不管不管的冲到她面前，死死将人揉进怀里，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紧紧抱着，死死的，在也不松手，只有感觉到那人身体的温度，他不安狂躁的心才能安定下来：“碧瑶，别走。”
不要走，不要再让我心痛，除非你认为我伤的还不够。
“张小凡？”
似乎明白他在紧张什么，碧瑶叹了口气，反手揉住他劲瘦的腰身，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温温道：“你又以为我不见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睡醒了，起来洗把脸而已。”
停了停，她又继续道：“我说过不会再离开你，告诉你，张小凡，我死也不会离开，就算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我怎么舍得赶你。”
鬼厉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阴郁冷厉之色一闪而过，就算她想走，他也会不择手段的将她在身边，不惜一切代价，十年前的张小凡或许不行，可他现在是鬼厉，他想要的，都会牢牢抓在手里。哪怕是坠入地狱，他也会拉着她一起，九幽阴灵，诸天神魔，鬼厉在此起誓，穷我一生，上天入地，生死相随。
“张小凡，你可以放开我了吧，腰都要被你揉断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听着不太高兴。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赶紧松开手，在她面前，他始终是那个温和的有些木纳的的少年。
“张小凡。”
见他小心的神色，她有些无奈，这个人啊这么傻，傻到让她放不下心，傻到两世都让她舍不得离开，她抬起手，修长而秀美的手指一寸寸淌他的眉眼，他的容颜如旧，然而曾经最令她心动痴迷的明亮双眼，却已染上了风霜，变的淡漠而犀利。
一梦醒来，恍如隔世，两眉间，相思尽染。
十年之间嗜血如命，杀人如麻，时至今日，他的身上也还透着淡淡的血腥气息，怎么洗，都洗不掉。重生的这一世，她努力的想改变命运，可是似乎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过，可是幸好，结局变了，自己还呆在他的身边，张小凡，鬼厉，没有她的十年，他受了太多的苦，她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那里细细密密的疼，仿佛是有人拿着细针一点点的在心底扎着，绵延不绝。
“怎么了？不舒服？”
鬼厉蹙起眉头，面色紧张，只有这个女子，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因为她而喜，为她而忧。
“张小凡。”
她笑笑，眉眼弯弯：“张小凡，不，鬼厉，我有没说过，很喜欢你。”
“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那个从容淡定，泰山崩于顶而面部改色的血公子，脸红的像被煮熟过的一样。
碧瑶笑的更欢了，她突然凑过脸，在他通红的脸色轻轻一啄，随即笑着跑开。
鬼厉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蹦一跳离开的欢快身影，渐渐的，渐渐的，冷峻的面容浮出一丝笑意。
只因你在，全天下都不在眼中，只愿与你花前月下，倚笑乘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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