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舞阁

17. 从中作梗

沅湘宫以贤妃为主,然而为主暴虐不慈,故而满宫噤若寒蝉的噤若寒蝉,溜须拍马的溜须拍马,所有性格都被规训压抑。

可严惊月本不是这样,她有完备的个人逻辑和形式主张,一旦脱离开来,就不可抑制的复苏。

不当人的时候忘了自己是人,前不久她登了中宫的门,为林皇后进言献策,或许只要她想,便可持有遏制贤妃命门的机会,不过也只是机会。

光是这一点苗头,就足够让她心潮澎湃,混进狼群的狗尚能激发狼性,更何况得以攀附权利一角的无名之卒呢。

严惊月想着新入宫的那些孩子,宫中混沌血腥之事时常有之,但那些孩子不在混沌深宫的暗处,就在她眼前踢踏着小脚走过。

“殿下,我不会骑到皇上脖颈之上。”

严惊月停下脚步,“殿下骑过吗?”

“什么?”

“孩童之时,身为幼子会有过被君父托举至颈上的时候吗?”

严惊月想象不出瑄持小时候的样子,或许他自出生起就半掀眼皮玩弄世间所有。

严惊月只能想起那个假山之上居高临下摔落小兔子的皇三子瑁持,那个粉雕琢的小恶魔。

别说骑皇上的脖颈,瑄持甚至都不记得皇上抱过自己,他刚要说不曾,严惊月先他开口:“记住那种感觉。”

严惊月扭头看路,“可能不会再有了。”

花涧惊的眼睛都要掉出来,想说点什么安慰太子殿下别发怒,又恍然觉得干嘛替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沅湘宫宫人说话,不如太子一怒之下把人解决了才好。

不过也就是想想,他知道自己第一瞬的念头是期许太子别怪罪。

瑄持看着她渐行渐远,哼笑一声:“纵使她防备我,排斥东宫,说了些旁人不敢说的冒犯之言,不还是得乖乖的往东宫走。”

花涧道:“殿下所言极是。”

“这就是东宫的好处。”

瑄持甩了袖子:“我既贪这好处,便要稳坐这东宫。”

四下寂静,观棋隐在房檐夜色下凝视着严惊月走进东宫的大门,他收回目光看着路中央的瑄持,从袖口掏出暗器,角落里身着夜行衣的人霎时间毙命。

暗卫落在地面将死不瞑目的人拖进黑暗,皇宫大内总是如此,一失足则只能换来一句“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枢密院冯郊一路水涨船高,谏院的徐况整日对他阴阳怪气,皇上烦不胜烦找了同在谏院的朱仲辞对他规劝些。

谏院本就一个鼻孔出气,朱仲辞直说徐况所言并非都是混话,他想劝也不知道劝什么,最多让徐况下次骂的文雅些,提到老子娘确实是有负圣贤。

眼看着谏院的不满声越来越大,皇上不得不对稍加安抚,把一些本不该归谏院管的事给了谏院管,朱仲辞和徐况得到所谓公道,才稍微消停了些。

具体表现在见到冯郊时不再嘲讽,而是闭紧嘴巴用鼻子哼一声。

宫妃冯氏老早就传信回娘家让冯郊不要与不满的朝臣争执,冯郊便只能忍气吞声,冷哼就冷哼吧,又不疼,他自我安慰。

瑄持知道严惊月同林皇后说的话,明白皇上重用朱仲辞和徐况并非是对谏院的安抚,而是打着安抚的名头给他们有能对宰相易庆兰稍加制衡的实权。

林皇后的门路都有哪些瑄持也了解不多,但是光凭严惊月提供的思路就能这么快达成现在的局面,林皇后的手段在后宫真是屈才了,瑄持越长大就越这般觉得。

严惊月给他倒茶时试探他:“你透给我点实话,你满心闲云野鹤,为何要替林皇后劝我背叛沅湘宫?”

严惊月只有在套他话的时候才能说几句好听的,“满心闲云野鹤”的意思就是把“游手好闲没心没肺”说的好听了点。

瑄持飞匕首扎远处吊台上的秋果,飞了几十把匕首也没扎中,把吊台砍得乱糟糟。

“我没有弄持那等心机,更不会装成无可指摘的大贤,能得太子之位也就占了个年长,当然得攀附住后宫之主中宫皇后,今日我替皇后做点力所能及的,他日父皇厌弃了我,皇后自然也得做点她力所能及的。”

听到前两句严惊月心说有自知之明还不算蠢,听到后边她觉得瑄持蠢到家了,立储是天下头等大事,林皇后岂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冒着大不韪保他。

观棋神出鬼没的近来,把一纸书信交给瑄持,瑄持展开看了一眼,便折几下扔炭火盆里烧了。

严惊月远远瞧着许多字,就一眼看的完么,怎么就给烧了。

林皇后偶尔会找严惊月去说说话,有时还会要她在中宫留宿,偏殿为她备了个宽敞的房间,就在为江凰准备的房间的旁边。

但她与江凰从没说过话,有时一同在林皇后跟前,江凰总是安静的做女红。

严惊月则是闲着,只是偶尔与林皇后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或在林皇后写字时研磨,又或是林皇后插花时她理一理花枝。

在中宫的时间多了在东宫的时间自然就少了,严惊月近来少有见到瑄持的时候,偶尔回东宫时路过正殿,从敞开的门看见瑄持正坐在炭火盆旁烧什么东西。

“回来的这么晚,干脆住在中宫算了。”

瑄持叫住想静悄悄走开的严惊月,还想当做没被他发现,他是不会肯如她愿的。

严惊月不得不停下脚步,忍耐着在林皇后身边强打精神的腰酸背痛,问他:“你在烧什么?”

“纸。”

好没用的废话,谁都看见了那是纸。严惊月本也不在意那是往来书信、誊抄的文章,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你慢慢烧。”

严惊月回屋倒头大睡,半梦半醒时好像有人替她把簪钗卸了,努力说句谢谢小飞,也不知道只是梦里说了还是真的说了,更不知道小飞听到没有。

小飞当然听不到,瑄持把簪钗放到一边,又替她把纱幔放下,撑着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走。

在贤妃跟前像哄情绪不稳定的孩子,不仅要劳心费力还要时刻堤防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手炉和巴掌。

从前有个养女就是被手炉砸时炉子破了,姑娘的脸被烫出了疤还伤了眼睛,随后便被深夜密送出宫,至今下落不明。

严惊月一想到贤妃就觉得去中宫侍奉也没那么难熬了,不过也没强到哪里去,还是要早早离宫去。

既然人在东宫,那么离宫不只有宫外台舍一条路,但又一时没什么计算,林皇后相较贤妃狠毒不够,但城府远胜,也不是那么好答对的。

严惊月在路上忽然被人捂住口鼻拉到隐蔽处,那人松开时即刻霸道的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

严惊月才看清时陆九行,“在宫里见到陆大人了。”

严惊月微微欠身:“不过如今我被困中宫不异于软禁,当时对沈无波下手时难料今日,不能去替大人孝犬马之劳倒是对不住大人了。”

“我信你连篇的鬼话。”

陆九行板着张冷漠的脸,直接的问她:“冯家水涨船高,是你从中梗吧。”

严惊月反问:“若是我从中梗,大人觉得我心机强过沈无波吗?”

“少来。”

陆九行近乎咬牙切齿,抓住严惊月手腕逼问:“是不是你。”

“不是我。”

严惊月冷淡以对,陆九行这样的人不像贤妃,不会满足于别人的低三下四和好言好语,他只会招揽行事风与他相同之辈,只对能者有所宽容。

陆家一代比一代荣耀,从祖辈的寒门到一辈一辈成为官宦人家,陆九行身居御史台要职,姐姐贤妃贵为贤妃。

从出生起陆家的陆就分成了两条,姐姐贤妃入宫前三年就开始准备,阖府女眷教导她侍奉君上,行温顺事,说奉承话。

父亲告诉偷看的陆九行那不是你要走的路,女人的话为后宅求生,她们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

陆九行问那你那些恭敬的门客呢,父亲说那不是恭敬,那是阿谀奉承,居于我下皆为下人,下人就是奴才,女人也是。

陆九行气的怒斥父亲:“姐姐才不是奴才!娘亲也不是!”

然而父亲有无数种办法让一张白纸的小孩相信他的勾涂色彩,陆九行今时今日以经忘了替姐姐和母亲感到愤怒的感觉,只是牢牢记住了低三下气的话是奉承。

他不是乍富得脸要在旁人的温软假话中体会尊严的卑微之人,他是从踏进科考院起就要出人头地再替陆家祠堂添上金匾的陆家嫡子。

比起之前的沈无波,他更想严惊月成为他的心腹。

严惊月的否认陆九行也没有头绪,他捏紧严惊月的纤细手腕,偏过头去,严惊月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看的方向。

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骆飞龙,正被人抓着才能勉强站立,远远的与她相望。

“小飞!”

严惊月要朝她过去,被陆九行扽回来。

严惊月心领神会,忍着怒气却忍不住发抖,问道:“陆大人有何指示?”

“你不替贤妃做事,骆飞龙就是死路一条。”

陆九行神色平静的看着骆飞龙说:“贤妃赐她名字骆飞龙,这名字在穷乡僻壤也就算了,在宫中可是犯了大忌讳。”

陆九行收回目光看向眼尾发红的严惊月,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疼骆飞龙,不过陆九行觉得她是手腕疼得。

“犯忌讳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严惊月已经听林皇后细细说过了。”

陆九行将严惊月甩开,“沅湘宫还留得住你吧。”

严惊月摔在地上,只思考了片刻便跪好:“为陆大人马首是瞻。”

“聪明。”

陆九行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严惊月也向旁门看去,回头时陆九行已经走了,方才骆飞龙得方向也空无一人。

来人是路过的宫人,上前问道:“哟,丫头你怎么摔这儿了?这失魂落魄的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严惊月站起身,咽了咽口水,“被窜出来的猫吓着了。谢宫令关怀,请您的安。”

“哟,好会说话的丫头。得,那我走了,你小心着点。”

严惊月低头等宫人走远,快步朝中宫走去,方才已经耽搁了好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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