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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考察团,程蝶兰转身,准备沿着林荫道向学校的小荷塘边走去,说好的,君蓝他们就在那儿等她。
“哎,你怎么没走?”
看见靠在一边树上把弄相机的楚慕白,蝶兰惊奇地问。
“他们去吃饭了,后面没什么事,我想在自己的母校转转。”
楚慕白笑。
“你也是这儿毕业的吗?”
“当然,新闻系的。”
楚慕白说,“小师妹,有兴趣一起吗?”
程蝶兰点头,说,“不过,我得先去找我的同学,他们在荷塘边等我呢!”
“荷塘边?我正好想去那边看看,一起走吧!”
“好!”
一路上,楚慕白随意地和程蝶兰聊着天。
“你的英语有家传基因吧?”
楚慕白问。
“家传基因?”
程蝶兰“格格”一笑,“我爸爸妈妈就是个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所以中国上下五千年纪年史我倒背如流。英语嘛?我的大学专业,学一行爱一行,我喜欢英语。”
“哦,那么流利的口语,应该下了很大的苦功的!”
楚慕白说。
程蝶兰的心情似乎格外得好,她手舞足蹈地用京剧唱腔说了句:“只要不再回到青山市的那个小县城,一切都值得!”
“你还会唱京剧?”
楚慕白问。
“小意思!我爸是个京剧迷,从小被他‘熏’的。”
他们快走到荷塘边的时候,正看见高君蓝拿着一张纸朝水中扔,旁边的李青黛欲阻止,却已来不及。不过,纸并没有落到水中,而是被风一刮,刮到了旁边的草地上,楚慕白的脚边。他随手捡起来,是张有些发旧的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又是君蓝的大,我看看!”
程蝶兰从他手中拿过那张纸,念了起来:“映日荷花满塘的七月,我们大学毕业了!我们奔波在校园里,和许多熟悉的人告别……哦,是去年的这时候写的,应该埋在兰树下的,怎么不等我来就把它挖出来了?”
见楚慕白一愣,程蝶兰继续解释说,“这是我的好朋友高君蓝去年写给她毕业的男朋友蔡佳磊的,太伤感了!当时我们又没毕业,天知道君蓝哪来的这么多多愁善感。我们就把它埋在了那边的兰树下,说好今年我们毕业的时候再挖出来。”
“《毕业与告别》,听着就让人伤心!”
楚慕白说,“当时你们还没离开学校,似乎不该这么快就有这么深的感悟!”
“只是应景之而已,不值得被人品头论足!”
走到他们近旁的高君蓝,从程蝶兰手中拿过那张纸,淡淡地说。
“大诗人李白当年在长安为翰林时,也曾奉旨了很多应景诗,其中也不乏佳,比如‘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到今天依然是形容美女的佳句。”
看着走过来依稀有些眼熟的女孩子,楚慕白情不自禁地说。
“李白是大诗人,又经历人生曲折,所以才能写出不朽名篇。我只是闲来无事胡乱涂写而已。”
高君蓝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慕白,仍是淡淡地回应,“涂鸦之岂能与之相比。”
旁边的程蝶兰见两人说得热和,都忘了介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说了句,“这是……”就听楚慕白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叫……”
楚慕白还没说出口,李青黛跑了过来,抢过高君蓝手中的纸,“可不能让你毁了这么好的品!”
她边喊边向远处跑去,高君蓝见状,立即追了上去。看着那远去的、打闹的背影,楚慕白叹息,“年轻真好!”
“她是高君蓝,我们这一伙人中最能写了,你在蓝大走一圈,十个人中有六个人手里有她写的文字!”
程蝶兰说。
“文字?好像是诗吧?”
楚慕白笑。
“哦,君蓝说她不够格成为诗人,只能说是个诗者,学诗的人。她说,青才是个诗人,正经的科班出身。哦!”
提起青,蝶兰的语气有些低沉,忽然转换了话题,说,“君蓝和我一个专业,都是学英语的,不过她不喜欢英语,经常翘课去听中文课,而且堂堂不落,还经常向教授提问,弄得中文教授以为她是中文系的学生,结果到考试的时候,却找不到她的名字。为这事,教授郁闷了大半年呢!”
“哦,那为什么不转专业呢?”
楚慕白问。
“转专业?”
蝶兰惊呼,“是啊,为什么我们都没想到?嗨,算了,都要毕业了,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再说,转专业也很麻烦吧?”
“是挺麻烦的!”
楚慕白若有所思地说。
一大早,李志恒就把刘江山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喝茶。
闻到满屋的普洱茶香气,刘江山知道,主任又是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来征求他意见的。跟了李志恒十多年,他对他的习惯早已了如指掌。喝普洱,表示主任有事找他商量;如果喝的是龙井,那就表明主任今天心情不好,要拿他当出气的炮灰;相反如果喝的是红茶,那说明主任心情好得很,要找他分享一下。
“江山,你对程蝶兰这个事怎么看?”
李志恒一边显摆着自己的泡茶技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呃……主任,我是这么想的。”
刘江山泯了一口到嘴边的茶说,“从人才的专业角度看,程蝶兰确实是个人才,千里挑一,不……说万里挑一也不过分;从人才的自身素质来看,她出身小县城,父母都是人民教师,身上无娇生惯养的浮夸之气,人品值得肯定;从人才的背景来看嘛……”
“怎样?”
李志恒问。
“以前没背景,现在……就不好说了。”
刘江山压低声音说,“咱们市的一把陈书记马上要到年龄退休,我听省里熟人说,下一届人选大有可能是省里的某位副手。”
“这事我也有耳闻。”
李志恒将杯子倒满,狠狠地喝了一口,说,“难道会是章省长?”
“这种事谁能押得准,不过那天临走,章省长好象跟程蝶兰说了句‘下次来咱们就是同事’的话。”
刘江山说。
“对,我也听到了,章省长是前两年从宣传部长上去的,在省里虽资历深,但地方经验不足,如果想稳定他的地位,到地方上锻炼个一两年是最好的迂回之道。”
李志恒若有所思地说,“但是那个徐燕又是陈书记打过招呼的,这事还有点难办。”
“所以一定要想到万全之策,做到两不得罪才行!”
刘江山装思考状。
“趁热喝,别浪费了好茶!”
李志恒端起茶杯,和刘江山的茶杯碰了碰。
“我想到一个办法,主任,你看行不行得通?”
端着茶杯的刘江山顾不得喝茶,兴奋地说,“咱们来个两手准备怎么样?”
“怎么个两手准备法?”
李志恒饮了一口茶说。
“咱们把徐燕和程蝶兰都先安排到市外办里,放到不同的科室,对外说,市外办太忙,先把程蝶兰借调一段时间。等这次换届调动结束,咱们再见机行事,您看如何?”
刘江山说。
“恩,这主意不错,我看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志恒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细细地品了口茶,“说实话,人才,谁不喜欢?可是,要把人才放在合适的地方,那必须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就是!就是!”
刘江山含笑点头。
一周后的一个清晨,苏荷月坐着火车离开了蓝山市,“蓝衫五人行”的其他三位成员程蝶兰、李青黛、高君蓝也搬离了蓝山大学的宿舍,各奔前程。
临走前,苏荷月伤感地说,“‘我们的校园爱情能否坚持到最后瓜熟落地?’君蓝,你真是一语中的,要坚持到最后,真的很难。青为了爱情死了,我为了工和家人放弃了爱情。君蓝,守住你的蔡佳磊;蝶兰,珍惜你的王子恒。”
这段时间,似乎没有什么太让人高兴的事,该走的走了,该留的也注定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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